他在观察，在适应，在寻找。
寻找血傀王这狂暴攻势下的节奏，寻找它那身坚硬结晶甲壳上旧伤与新痕的细微区别，寻找它那颗“心眼”搏动与周身血煞流转之间的关联。
血傀王久攻不下，愈发狂怒。
它猛地一顿，所有外放的血煞骤然回收，凝聚于右臂，那覆盖着结晶甲壳的手臂瞬间膨胀、拉长，化作一柄数十丈长、缠绕着无数哀嚎怨魂的暗红巨刃，带着撕裂空间的尖啸，以最简单粗暴却威力绝伦的方式，朝着楚牧当头劈下！
这一击，锁定了空间，封死了大部分闪避角度，逼他硬接！
楚牧眼神一凝。
机会！
就在暗红巨刃即将临头的刹那，他身形不退反进，朝着血傀王本体的方向猛地踏出一步！同时，手中轩辕剑剑尖斜指地面，划出一道弧线。
“嗡！”
轩辕剑身微震，一股无形剑意场域以楚牧为中心瞬间张开。这是“震慑”与“偏转”！源自圣道之剑的煌煌威压，对血煞怨魂有着天生的克制与压迫。
那劈落的暗红巨刃，在这股突然爆发的圣道剑意场域冲击下，表面哀嚎的怨魂虚影齐齐一滞，刃身轨迹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偏斜！
就是这毫厘之差！
楚牧的身影如同鬼魅，从那偏斜的刃锋边缘险险掠过，带起的劲风几乎要割裂他的护体灵光。
而他手中的轩辕剑，已然化作一道笔直的赤金细线，目标直奔血傀王左腿膝盖后方，一处之前被长孙明轩剑气斩出、此刻尚未完全被新生物质覆盖的甲壳连接处！
一剑刺出，无声无息，却凝聚了楚牧此刻能调动的、融合了轩辕剑意的大半灵力与心神！
“噗嗤！”
赤金剑尖精准无比地刺入那裂纹中心！至圣剑意与污秽血煞激烈对抗，发出刺耳的嘶鸣。
结晶甲壳被强行破开，剑尖深入数寸，虽未能断肢，却成功截断了那一处重要的血煞流转节点！
“吼——！”
血傀王发出痛吼，左腿猛地一软，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一个踉跄，那惊天动地的一劈也随之彻底落空，狠狠砸在楚牧身后的空地上，斩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土石飞溅。
楚牧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抽剑急退，拉开距离，喘息微微急促，额角见汗。刚才那一剑看似简单，实则对时机、眼力、心算、力量控制要求极高，消耗不小。
血傀王稳住身形，左腿伤口处黑红浆液涌出，但更多的血煞正在疯狂汇聚，试图修复。
它盯着楚牧，眼中的狂暴似乎消退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阴冷、更加狡诈的凶光。
它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手握那柄讨厌的剑，并不像之前的猎物那么好对付。
第一回合，战术微胜。
但真正的凶险，才刚刚开始。血傀王不会给楚牧太多喘息与观察的机会。它真正的杀招，或许还未展现。
楚牧握紧轩辕剑，调整着呼吸与体内残存的剑意灵力，目光沉静地迎向血傀王那愈发危险的眼神。
血傀王左膝后的伤口处，黑红浆液涌动，但更多的粘稠血煞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它身躯各处汇聚而来，迅速在伤口表面凝结、覆盖，形成一层暗红发亮的新生痂壳。
那伤口虽未彻底愈合，却暂时不影响其行动。它缓缓直起身，无数怨魂凝聚的眼眸死死锁定楚牧，之前的狂暴似乎沉淀下去，转化为一种更加冰冷、更加专注的猎杀姿态。
楚牧握紧轩辕剑，剑柄传来的温润感与体内缓缓流转的圣道剑意，是他此刻唯一的依仗。他不敢有丝毫放松，全神贯注地感知着血傀王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气息变化。
血傀王动了。
它庞大的身躯以一种与其体型不符的迅捷，猛然前冲，几步便跨过数十丈距离，同时右臂前探，那只覆盖着结晶甲壳、指爪如钩的巨手，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抓楚牧头颅！
动作简洁，直接，但速度与力量却比之前更胜一筹！
楚牧瞳孔微缩，身形急退，轩辕剑斜撩，一道赤金色剑芒斩向抓来的巨手手腕。
然而血傀王似乎预判了他的反应，巨手半途微不可察地一顿，让剑芒擦着手臂掠过，只在甲壳上留下一道浅痕，去势不减反增，爪风已然笼罩楚牧全身！
避无可避！
楚牧低喝一声，不再退让，轩辕剑由撩转刺，剑尖凝聚起一点极度凝练的赤金光华，不闪不避，直刺巨手掌心！
这是搏命的打法，赌的是轩辕剑的锋锐与圣道剑意对血煞的克制，能否在巨爪捏碎自己之前，先刺穿其防御！
“嗤——！”
剑尖与结晶掌心碰撞，发出咯吱咯吱的摩擦声。赤金光华与暗红血煞激烈对冲、湮灭。
轩辕剑的剑尖竟真的艰难地刺入了那坚硬的结晶甲壳，虽然只入半寸，但圣道剑意已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得掌心黑烟直冒，血傀王发出痛楚的低吼，抓握之势为之一缓。
楚牧趁此机会，左掌在地面一拍，身体借力向后急仰滑出，险险避开了指爪的合拢。但胸口仍被爪风扫中，气血一阵翻腾，护体灵光剧烈摇曳。
血傀王收回右掌，看着掌心那点焦黑的剑痕，眼中凶光更盛。
它似乎彻底放弃了轻视，开始真正将楚牧视为需要认真对待的猎物。
它双足蹬地，地面炸开两个深坑，庞大的身躯再次扑上，这一次，双爪齐出，封锁左右，同时胸口那颗搏动的“心眼”骤然一亮，一道凝练如实质、带着强烈神魂侵蚀与污秽气息的暗红光束，无声无息地射向楚牧面门！
近身缠斗配合远程神魂攻击！
楚牧压力陡增。
他身形疾闪，在双爪的缝隙间穿梭，轩辕剑化作一片赤金光影，或格挡，或点刺，每一次与结晶利爪碰撞都震得他手臂发麻，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剑柄流淌，又被轩辕剑吸收，剑身光芒似乎更盛一丝，与他心神的联系也莫名紧密了一分。
同时，他必须分心凝聚神识，以轩辕剑意护住识海，抵挡那无孔不入的神魂侵蚀光束，头脑阵阵刺痛。
战局迅速朝着对楚牧不利的方向倾斜。
血傀王的攻击连绵不绝，力量、速度、防御皆远胜于他，更兼战斗本能惊人，似乎能不断从交手中学习、调整，逐渐压缩楚牧的闪避空间。
楚牧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虽不致命，但持续消耗着他的体力与灵力。最麻烦的是左肩下方的旧伤，在剧烈运动中不断崩裂，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衫，每一次发力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不能这样下去！楚牧心念急转。
硬拼毫无胜算，必须找到突破口。
他的目光再次落向血傀王胸口那颗“心眼”。此物显然是血傀王的力量核心与神魂枢纽，若能重创之，必能扭转战局。
但“心眼”被重重结晶甲壳保护，且血傀王对其防护极为严密，之前青鸾融合怨念的全力一击也不过让其暂时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