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高官家属区,顶楼,安念的居所。
这里的确如设定所言,并非奢华宫殿,但设计精良,视野开阔。
统一的米白色外墙,搭配深色屋顶,环绕着精心打理的小花园,即使在冬季也有耐寒植物点缀绿意。
最大的特权或许是率先安装的全屋暖气系统(基于001基地改进的高效蒸汽暖气片),以及更稳定的电力供应和一条直接连通总规划师办公室及几个核心部门的保密电话线路。
安念刚刚结束清晨的冥想与魔力梳理。
她穿着一身舒适的、带有维多利亚时期风格但经过改良的棉质长裙,坐在面向港湾的窗边。
窗外,墨尔本港在晨光中苏醒,船只往来,起重机缓缓转动,充满生机。
但她的心神,却有一部分萦绕在南方。
她清晰地感应到了昨日琉球方向那股冲天而起、又逐渐南移的血腥、怨憎与磅礴的能量波动。
“血渊……真是古老而暴戾的力量。”她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一缕冰晶与火焰交织、却又瞬间归于虚无的魔法灵光。
“那个男人……快被自己的痛苦和力量吞噬了。”
更让她在意的是,她同时隐约感知到了蒋宸心中的忧虑与那份想要做点什么的决心。
这种感知并非刻意窥探,而是随着她对蒋宸的关注日深,两人之间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精神共鸣——尤其是在那次暴风雪之后。
回忆的潮水悄然涌来……
那是共和国尚未正式宣布成立前的严冬,百年不遇的暴雪袭击了维多利亚州。
蒋宸当时顶着“总规划师”的头衔,几乎将所有可调动的资源都投入了救灾。
但通往一些偏远定居点的道路被彻底封死,电报线也被压断。
安念记得,那天傍晚,风雪稍歇但严寒更甚,她出于对“异常气候可能蕴含超凡因素”的调查目的(当时她仍在追踪克里斯),来到了救灾指挥部附近。
然后,她看到了令她永生难忘的一幕:
蒋宸脱下厚重的官员大衣,换上了工人们穿的粗棉袄,亲自带领一支由退役老兵和志愿青壮组成的突击队,将粮食、药品和珍贵的煤炭绑在简易雪橇上。
他们没有等待天气完全好转,因为等待意味着死亡。
蒋宸走在最前面,用一根长杆探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白茫茫的荒野。
风雪很快再次袭来,模糊了他的背影。
安念当时可以用魔法轻易扫清道路,或者为他们施加防护。
但她忍住了。
她想看看,这个被陈砚另眼相看、正在试图建立一种新秩序的凡人,他的“决心”究竟有多重。
后来,她在接近那个被困定居点的山脊上,再次看到了他们。
蒋宸几乎是被华安和另外两个大汉半拖半架着前进的,他的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出血,眉毛睫毛上都结了冰霜,但眼睛依然死死盯着前方的村落灯光。
他不是超凡者,他的身体强度或许经过锻炼优于常人,但在这种极端环境下,他依靠的完全是意志力。
最终,物资送到了。
蒋宸在点燃的篝火旁几乎虚脱,却还在嘶哑着指挥分发物资,查看伤员。
一个冻伤了脚的孩子被他抱在怀里,用体温温暖着。
那一刻,安念心中某个坚硬的部分被触动了。
她见过太多强者,神只、恶魔、传奇法师……他们拥有移山填海的力量,但很少有人会为了素不相识的、如同蝼蚁般的凡人,如此拼命,如此……不顾及自身的狼狈与痛苦。
后来他们在巷口相遇了,蒋宸又将自己刚穿的大衣给了自己,在自己说想要跟其回去的想法后,蒋宸答应了。
从那以后,她留在澳洲的目的,悄然发生了转变。
追踪克里斯和影子维度的线索依然重要,但观察和……帮助这个叫蒋宸的男人,以及他正在塑造的这个世界,变成了另一件同样重要甚至更让她愿意投入心力的事情。
她开始更多地运用自己的知识(以“古老家族传承”为掩饰),在医疗、材料、甚至初期的通信技术改良上提供建议。
蒋宸对她的态度,也从最初的客气与合作,逐渐多了真诚的感激与信任,甚至……一种她自己也不愿深究的、超越工作关系的亲近与关怀。
他们会在会议间隙讨论某个技术难题的哲学隐喻,会在晚餐后散步于初具雏形的城市公园,蒋宸会向她描述他对未来城市的构想,倾听她偶尔提及的、关于“平衡”与“代价”的古老智慧。
她能感觉到蒋宸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欣赏,还有一丝被繁忙公务压抑着的、更深的情感涌动。
而她自己也发现,在墨尔本的灯火下,在共和国日益清晰的秩序脉络中,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宁与期待。
“真是个……爱操心的人。”
安念再次低语,这次语气里带着无奈的温柔。
她知道蒋宸现在肯定在想办法介入龙尊事件,试图避免更多悲剧。
而她,决定不再只是旁观。
她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南洋海域的粗略地图。
指尖轻轻拂过图面,冰蓝色的魔力微光渗入纸张,仿佛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计算与标记。
“血脉追索……配合大范围信息共鸣……或许可以试试。”她低声规划着,眼中闪烁着专业而冷静的光芒。
为了帮助蒋宸达成心愿,也为了阻止那股暴戾力量可能造成的无差别破坏,她愿意动用一些更高阶的魔法手段。
…………
港口区,临时医疗站兼新建成的“共和国民众健康中心”筹备处。
齐罗,或者说李岐黄,刚刚结束一轮门诊。
他依旧保持着青年样貌,俊朗温和,穿着一身共和国新式医务人员的白色制服,显得清爽干练。
他此刻的“工作”确实很杂:
上午坐诊,处理疑难杂症(尤其是内伤和慢性病)。
下午有时去医学院客串讲师,传授一些经过他“现代化改编”的中医理论与急救知识。
晚上还可能被拉去某个实验室,帮忙用他敏锐的感知和真元操控能力,检测材料的微观结构或调试精密仪器。
他乐在其中。
“李医生,真是太谢谢您了!我爹喝了您开的方子,咳喘好多了!”
一位中年工人感激地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