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扫描。检测到红点周围，锈蚀能量反应强度是青州械寨的10倍。”
玄风子的投影上跳出一串猩红数据。
“但已解析部分防御弱点，可制定渗透方案。”
陆子墨伸手触碰投影，指尖穿过红点时，系统核心传来熟悉的灼烧感。
但这次，那热度里多了丝亲切，像父亲拍他肩膀时的温度，像苏晚晴递来热粥时的雾气。
“它在等我们。”
“回青州。”
老鬼把短刀“唰”地插回腰间，突然咧嘴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没擦净的泪。
“老子这辈子没当过英雄，但给英雄扛过刀绰绰有余。
走，回寨里造他娘的大机甲去！”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沉了些。
“对了，阿木和铁牛在遗迹外，会不会遭遇锈蚀兽？”
这话一出，陆子墨的心猛地一沉。
之前玄风子并没有检测不到两人的气息，此刻老鬼一提，更添了几分担忧。
“先尽快回去，路上让玄风子持续扫描他们的信号。”
“正在执行扫描指令。”
玄风子的声音立刻响起，带着机械的平稳，
“目前未捕捉到两人生命信号，不排除遭遇锈蚀兽或陷入其他遗迹陷阱的可能。”
这句话让通道里的气氛瞬间凝重。
当众人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纸张燃烧的滋滋声。
陆子墨回头，看见《墨子非攻卷》正缓缓化作金粉，
那些“非攻”二字的残痕在空气中游弋，像群不愿离去的萤火虫。
“意识体传承完成，能量耗尽，回归本源。”
玄风子及时给出提示，解释了书卷消散的原因。
“陆子墨。”
他脚步顿住，这声音不属于在场任何人，却让他想起记忆里星纹身影的回响，
混着父亲的低笑、苏晚晴铸铜时的锤声、老鬼骂骂咧咧却总把最后半块饼塞给他的嘟囔。
“你已继承非攻之志。”
金光突然汇聚成线，钻进他胸口。
陆子墨下意识去抓，只触到防护服下烫得惊人的系统核心。
但这次，那热度不再灼人，反而像团活火，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窜。
苏晚晴转身看他。
“怎么了？”
“没事。”
陆子墨摇了摇头，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皮肤下似乎多了道若有若无的纹路，
像枚未完全成型的齿轮。
刚才触碰书卷时的触感还在，掌心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发烫。
“就是突然觉得，这趟没白来。”
通道外的幽光依旧，掌心系统核心的热度，却如此清晰，
那不再是预警的灼痛，而是实打实的力量。
他甚至能隐约察觉到，这力量与体内那道齿轮纹路相呼应。
这应该就是非攻传承附带的能力，能看穿简单的机械结构，
可遇到复杂陷阱，还是得靠细节判断。
众人脚步再次叩响金属地面，沉闷的回声在通道里荡开时，
陆子墨忽然听见体内传来细微的齿轮转动声。
那声音不突兀，反倒像早就藏在骨血里似的，慢慢和记忆里的声响叠在了一起。
青铜城郭的轰鸣、青州械寨守夜人的更声，
还有《墨子非攻卷》苏醒时的嗡鸣，混着脚下金属的震颤，成了独属于他的节奏。
离开遗迹核心后，陆子墨随手捡起块报废的机械零件。
指尖刚触碰到零件，掌心就浮现出淡金色的齿轮纹路。
下一秒，零件竟开始自动修复，咔哒咔哒的声响里，
原本锈蚀的表面渐渐恢复青铜光泽。
“我靠！这玩意儿比老子的短刀还好用！”
老鬼凑到零件前，手指差点戳到青铜光泽的表面，嗓门都拔高了三分。
通道外的幽光像浸了水的旧棉絮，裹着众人的脚印往深处渗。
陆子墨走在最前，防护服下的胸口突然泛起热意，像是有人往他肋骨间塞了块烧红的青铜片。
这种热不同于系统核心惯常的灼烧，倒像有根细若游丝的银线，正顺着脊椎往脑子钻。
更诡异的是，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凉意，和在镜像囚笼里遭遇意识残留时的感觉如出一辙。
系统核心也跟着轻微灼烧起来，像是在预警什么。
“子墨？”
苏晚晴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点被幽光泡软的担忧。
她的手刚从他后背收回去不久，此刻正攥着半块染血的帕子，
那是方才在遗迹里替他包扎划伤时用的。
陆子墨回头，看见她眉峰微蹙，青铜耳坠在幽光里晃出两点暗芒。
“你走得太急，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
陆子墨本能想否认，可话到嘴边突然卡住。
他的视线扫过左侧墙壁，瞳孔骤缩。
墙面的金属纹路在他眼里突然“活”了，
半透明的结构图像像被风掀开的布帘，
露出墙内交错的齿轮、泛着蓝光的管道，
还有顺着管道流动的暗金色能量。
这就是传承后的机械感知？
他心头一动，抬手触碰墙面，指尖刚贴上冰凉的金属，
结构图里的某根管道突然闪烁起来。
“我发现这里有备用通道。”
老鬼的短刀“唰”地出鞘，这个总把狡黠藏在皱纹里的地图专家眯起眼，
刀尖不轻不重地戳了戳陆子墨指的位置。
“你咋知道的？”刀尖刚碰到墙面，金属就发出空洞的闷响，像敲在空木箱上。
“他的眼睛在发亮。”
苏晚晴突然凑近，陆子墨能感觉到她温热的呼吸拂过护目镜，
带着点铸铜炉旁特有的焦香，那是她总沾在身上的烟火气。
“刚才那瞬间，你瞳孔里有齿轮在转。和《墨子非攻卷》化金粉时，你眼里的光一样。”
“警告！检测到外部数据渗透！”
玄风子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成乱码，青灰色的光影里炸开一串尖锐的警报声。
这个总以白发老者形象示人的系统AI此刻脸上布满雪花点，连声音都带着电流杂音。
“混沌观测者的意识残留正在解析记忆模型，推测目标是陆子墨的机械感知模块。
一旦渗透成功，他的记忆可能被篡改，甚至会被操控成为攻击你们的武器。”
眼前那些结构图对陆子墨来说突然变得那么刺目。
他终于明白后颈的凉意是什么来头，
原来从镜像囚笼破局时，他们就被混沌观测者盯上了。
“怎么处理？”他压着翻涌的恶心感问。
“启动数据迷雾协议。”
玄风子的投影重新凝结成清晰的老者模样，手里多了团旋转的光雾。
“这是用你们方才的对话碎片伪造的记忆包，能当诱饵。
但陆子墨，你必须立刻关闭感应模式。
这玩意儿撑死也就十分钟，你们可得抓紧时间，
你现在的机械感知，就像黑夜里举着火把的逃兵。”
陆子墨闭了闭眼，结构图的光影果然开始消退，可那种神经被轻轻拽动的感觉还在。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齿轮纹路正随着心跳微微发烫，
这是新的联系，属于他和机械之间的联系。
“到岔路口了。”
老鬼的短刀在地上划出三道线，三条通道的入口都浮着不稳定的光斑，像被风吹乱的鬼火。
他蹲下身，用刀尖挑起块剥落的金属皮。
“看到没？这些光斑的明暗节奏不对。
中间这条最亮的通道，光斑正以两快一慢的频率闪烁，和咱们进来时遇到的陷阱一个调调。”
“那选哪条？”
苏晚晴把背包往肩上提了提，青铜小锤从侧袋露出半截，目光扫过三条通道，
最后落在最左侧那条。那里入口堆满锈蚀的金属残骸，光斑暗得几乎要熄灭。
“哈哈！”老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没擦净的泪。
“小丫头片子长本事了。越没人走的地方，越不容易被设防。走左边，出了事老子背锅。”
陆子墨没有答话，即便关闭了感应模式，那些结构图的残影仍在视网膜上跳动。
左侧通道的金属墙壁里，齿轮转动的节奏比另外两条都慢半拍，像在沉睡，而不是等待猎物。
陆子墨抬眼扫过三条通道，目光落在左侧堆满残骸的入口，他冲老鬼点头：
“听你的。”
左侧通道比想象中难走，金属地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缝，每走一步都要避开随时可能塌陷的区域。
直到那道金属闸门横在眼前时，众人才松了口气，至少这说明他们没绕回原点。
闸门表面的铭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换，从大篆到鸟虫篆，再到某种陆子墨从未见过的符号。
苏晚晴凑过去，指尖几乎要贴上那些流动的文字。
“不是密码，是时间锁。我阿公说过，老祖宗铸青铜鼎时，会用敲击节奏记录铸造时辰。”
她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小锤，在闸门右侧的凸起处轻轻一磕。
“叮！”一声清脆的响声在通道里荡开。
陆子墨注意到，变换的铭文突然顿了顿，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苏晚晴眼神一亮，又敲了两下，节奏比刚才慢了半拍。
这次铭文开始倒着变换，从陌生符号退回鸟虫篆，最后定格在一段大篆：
“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
可就在这时，闸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内部冲撞。
苏晚晴的脸色一白，手里的小锤差点掉在地上。
通道顶部的锈蚀金属碎屑簌簌往下掉，砸在护目镜上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