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肃斩钉截铁，“孩子不该过早曝光。
这事我自己解决，辛苦你了。”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朱国良攥着手机的手直发抖。
苏总越是不责怪，他越觉得辜负了这份信任。
“不是你的问题。”
苏肃冷静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
他向来脾气硬但讲道理，这次明显是电影节主办方的纰漏。”我会直接联系他们。”
挂断电话后，苏肃翻出通讯录里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香江电影节的钱总接起电话时，热情得像是等了半辈子：“苏总亲自来电，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小事一桩。”
苏肃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我家孩子听说我要去电影节，闹着要跟去。
当爹的拗不过，可观众票偏偏售罄了......”
钱总在电话那头拍胸脯的声音清晰可闻：“包在我身上！令爱想坐哪个区域？我这就安排贵宾包厢！”
“确实出乎意料，今年电影节的热度简直前所未有。”
“我这边的工作人员不清楚是苏总家属，您放心，明早入场前会把观众票准备好。”
这种事果然要找最高负责人才能立竿见影。
“多谢钱总费心。”
明明对钱总而言不过举手之劳，苏肃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客套。
“嗨，跟我还见外！”
“不过正好有件事想跟苏总商量商量。”
苏肃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世上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尤其是钱总的午餐，代价恐怕格外昂贵......
“但说无妨，能力范围内定当尽力。”
苏肃将茶杯轻轻搁在檀木桌上，语气温和得像在讨论明日天气。
“对您就是一句话的事！”
钱总声音顿时雀跃起来，“贵所那项神经元传导专利，我可是眼馋两年了。
但报价实在......”
科研中心的专利向来明码标价，核算表精确到每个工时。
苏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杯沿——这位身家百亿的富豪，竟在哭穷？
“定价经过精密测算，利润空间很有限。”
他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等电影节结束后再详谈吧。”
“太好了！到时候我带着方案登门拜访！”
听筒里传来夸张的笑声，苏肃直接按断了通话。
转身时，妻子正举着条明黄色礼服裙在镜前比划：“开幕式穿这件如何？上周刚从米兰空运来的手工款。”
苏肃盯着裙摆上层层叠叠的刺绣蹙眉：“没见过这件。”
“你当然没见过~”
娄晓娥眨着眼睛转了个圈，“ 设计师作品，每颗珍珠都是手工缝制的......”
“价格？”
“就...十几万？”
她声音突然弱了下去，“但工艺绝对值这个价！”
苏肃突然想起去年三亚度假时，岳母发现女儿衣柜里三十多条未拆封连衣裙时的表情。
他顺手把礼服挂回衣架：“建议你想想怎么跟妈解释，上次那场时装秀的账单她念叨了三个月。”
“这裙子太花哨了，都是年轻小姑娘穿的款式，你这个年纪还穿就是在装嫩！”
娄母说话向来直接。
娄晓娥早已习惯母亲的风格，淡定地回应：“怎么，我就不能打扮得年轻点吗？”
“不是不行，但你都是当妈的人了，还穿这种小女孩的裙子，合适吗？”
娄母的观念里，每个年龄段都有该做的事，既不能超前，也不能倒退。
“我最讨厌您这种说法！当妈怎么了，就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了？”
娄晓娥语气明显带着不满。
“这裙子多少钱？”
娄母叹了口气，转移话题。
“三千六百八。
这可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布料和珍珠都是祖辈亲手制作的。”
店员热情介绍。
“料子确实不错。”
娄晓娥对服装颇有研究。
“整条街都找不到同样的料子，这是我奶奶亲手织的。”
店员一脸自豪。
“三千多？你们这是抢钱吧！”
娄母盯着价签，难以置信。
“阿姨，这裙子的工艺复杂，装饰也是真材实料，定价一直没变过，三年都没降价。”
店员语气坚定。
娄晓娥认同店员的说法，不顾母亲反对，果断买下裙子。
“整天就知道买买买！这么贵的东西眼睛都不眨，一点不懂节俭！”
娄母气得直摇头。
那次娄晓娥哄了好几天，母亲才消气。”我可不敢告诉她实价，就说借的。”
如今家境优渥，但娄母的节俭习惯丝毫未改。
苏肃对此只是笑笑。
他从不管娄晓娥购物，只要她喜欢，买几条裙子也无妨。
“穿蓝色这条吧，衬你气色，明天又不是走红毯，不用太隆重。”
苏肃淡淡建议。
“好，就这条。”
蓝色裙子也是娄晓娥的心头好。
次日清晨，苏肃早早起床。
“电影节不是晚上吗？怎么起这么早？”
娄晓娥揉着眼睛问。
“公司有事，你再睡会儿。”
苏肃最近每天睡眠不足，却始终精神奕奕。”晚上记得带全家人一起，别又忘了。”
临出门前，他特意叮嘱。
到公司时，员工已全部到岗。
“苏总，您总算来了！”
朱国良顶着一头精心打理的发型迎上来。
“家里有点事，怎么了？”
苏肃语气平静。
“赶紧准备啊，晚上活动就开始了！”
朱国良显得格外兴奋。
“衣服早搭好了，还要准备什么？”
苏肃不解。
“至少化个妆吧！”
朱国良指着他的脸，“您这黑眼圈三层粉都遮不住！”
“男人涂什么粉？”
苏肃觉得这提议有些离谱。
“到时候聚光灯一打，脸上瑕疵全暴露了！镜头吃妆，必须化浓点才上相。”
朱国良说得头头是道。
“你哪来这么多经验？”
苏肃皱眉，同为男性，他对这些一窍不通。
苏肃向来不注重打扮，只要衣着整洁便心满意足。
我才不化妆，又不是靠脸吃饭的演员。
我有真才实学，他们爱怎么拍就怎么拍。”
望着朱国良脸上夸张的妆容，苏肃只觉得他活像个小丑。
尽管满心不情愿，但眼下的局面已由不得苏肃自己做主。
他只得和朱国良并排坐在化妆镜前，等待手忙脚乱的化妆师为他上妆。
简单修饰就好，别太浓。”
粉底扑在脸上的触感让苏肃浑身不自在。
苏总的皮肤状态很好呢。”
化妆师笑着称赞道。
虽然苏肃平日疏于保养，但架不住娄晓娥热衷于此。
她不仅给自己买护肤品，也给家人置办了不少。
苏肃总是忘记使用，偶尔想起来才会抹上一点。
坚持保养会更好。”
苏肃淡淡回应。
苏总的眉形很标准，几乎不需要修饰。”
虽是初次见面，化妆师的语气却格外熟稔。
这是天生的吧？你在电懋工作多久了？
苏肃投以赞赏的目光。
从电懋创立就在这儿了，是朱国良邀请我来的。”
化妆师边为他打理发型边回答。
你和朱国良是朋友？
这个答案令苏肃略感意外。
算是吧，我们认识很久了。”
之前在电视台工作，但你知道的，那里没人脉很难晋升。”
正好朱国良抛出橄榄枝，我觉得机会不错就来了。”
化妆师行事作风相当干脆。
在这里工作感觉如何？
苏肃故作随意，实则在意她的评价。
起初很不适应。
在电视台只需给固定主持人化妆，这里却要面对形形 的人。”
对我们专业化妆师来说，每个人都需要量身定制。”
脸型五官各不相同，有人适合双眼皮，有人单眼皮反而更有韵味。”
化妆不是千篇一律，而是要突出个人特色。”
这番见解相当中肯。
看来你在专业领域很有见地。”
苏肃依旧语气平淡。
略懂一二。
不过我也会关注同行作品，要紧跟潮流审美才行。”
简单涂抹口红后，妆容终于完成。
苏总看看还满意吗？
化妆师递来镜子。
镜中的自己褪去了几分沧桑，却不显油腻，苏肃颇为满意。
不错。”
您喜欢就好。”化妆师笑靥如花。
苏肃时常感慨，公司成功的背后，每个员工都是功臣。
当他妆容完成时，其他演员还在忙碌。
我觉得眼线可以再浓些，这样上镜更好看。”
刘嘉欣正与化妆师据理力争。
但过度修饰会让眼型失真，您确定要这样？
专业意见遭遇外行指导，化妆师倍感无奈。
按我说的做就行，效果我喜欢。”
刘嘉欣态度坚决。
最终呈现的效果出人意料——浓重的眼线反而放大了她双眸的神采。
这就是我要的感觉！
化妆师既惊讶又惭愧，看来专业之路永无止境。
下午五点多，大家终于收拾停当。
苏肃一行人都是新仙鹤银针的成员，结伴前往活动现场。
徐刻自然而然地坐在了苏肃身旁，脸上挂着标志性的笑容：苏总，好久不见。”
凭借《新仙鹤银针》的成功，徐刻如今已是香江炙手可热的大导演，再也不用为片约发愁。
令人意外的是，他坚持与电懋公司合作，婉拒了其他公司的邀约。”最近在忙什么？苏肃寒暄道。
前阵子去医院做了检查。”徐刻语气轻松，仿佛在谈论天气，结果不太理想，现在在做复健。”这话让苏肃心头一紧：怎么回事？
就是腰背疼痛，检查发现是腰椎间盘突出压迫神经，偶尔会腿疼。”徐刻依然云淡风轻，医生说严重的话可能导致瘫痪。”
这么严重的事，你怎么还这么淡定？苏肃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怎么会无所谓呢？徐刻笑道，我一直在配合治疗。”
在哪家医院？哪位医生？苏肃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