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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棚里,气氛微妙得如同拉满的弓弦,明明无人大声说话,却绷着一种无声的较量。

棚子一角新起的炉火正旺,映照着几张神情各异的脸。老陈头蹲在砧台前,手里拿着一块烧得半红的铁料,有一下没一下地用小锤敲打着,发出单调而规律的叮当声。他低垂着眼皮,似乎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手头那点活计里,对棚内多出来的几个人视若无睹。只有偶尔敲击时,手臂肌肉的微微贲张,泄露出他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李茂站在稍远些的木架旁,整理着上面摆放的各种工具——锉刀、凿子、木刨、规格不一的铁钉。他的动作很慢,很仔细,仿佛每件工具都需要反复擦拭确认。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鼻梁上那副自制的水晶眼镜,在炉火映照下偶尔反光,遮住了他眼底的思绪。他的指尖在触碰到一柄特制的、用来在竹筒上刻划导槽的薄刃小凿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三个胡老板带来的人。为首的是个精瘦的汉子,约莫三十出头,面皮微黑,双手骨节粗大,虎口处有厚厚的老茧,一看就是常年摆弄器械的好手。他自称姓孙,说话时脸上总带着三分客气的笑,眼神却活泛得很,不动声色地扫视着棚内的每一件工具、每一处布置。他身后跟着两个年轻人,一个沉默寡言,只是默默观察;另一个则略显跳脱,眼睛不住地在那些新奇的木工夹具和铁匠工具上打转,似乎很想上手摸摸,却又强自忍住。

“陈师傅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孙姓汉子看了一会儿老陈头打铁,笑着开口,声音洪亮,带着北方口音,“瞧这火候,这落锤的力道和准头,没几十年的功夫下不来。这山野之地,藏龙卧虎啊。”

老陈头眼皮都没抬,仿佛没听见,只是“当”地一声,将铁料翻了个面,继续敲打。

孙姓汉子也不以为忤,笑容不变,转向李茂:“李管事整理得真是井井有条。这些工具,有些看着眼熟,有些……倒是别致得很。比如这把小凿,”他指了指李茂刚才碰过的那把薄刃凿,“刃口如此之薄,专为雕刻细密纹路?不知是用来做何物件的?”

李茂抬起眼,透过镜片看了对方一眼,声音平和:“不过是些做木工零活的小玩意儿,让孙师傅见笑了。幽谷偏僻,工具简陋,比不得胡老板行走四方,见识广博。”他将那把小凿拿起,随手放进一个装零碎工具的竹篮里,盖上了粗布,动作自然,却阻断了对方继续探究的视线。

孙姓汉子眼中精光一闪,哈哈一笑:“李管事太谦虚了。胡爷常说,真正的好手艺,不在工具多精良,而在匠人的心思巧。就比如……”他话锋一转,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棚子角落堆放的一些烧制过的黏土块和断裂的竹片,“贵谷之前用来御敌的……那声响颇大的物事,想必就是陈师傅和李管事的巧思吧?能将寻常竹筒黏土,弄出那般动静,着实令人叹服。”

终于还是绕到这上面来了。老陈头敲打的动作微微一顿。李茂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后怕与庆幸:“孙师傅说的是那‘竹炮’?唉,那也是被逼急了,胡乱试出来的。不过是塞了硝石、硫磺和木炭,又加了点铁砂瓷片,想吓唬人罢了。制作起来危险得很,稍有不慎,未伤敌先伤己,昨日便差点出事。如今想来,仍是后怕不已。”

他将“惊雷”轻描淡写地说成是偶然试出、极不稳定的“竹炮”,强调其危险性和偶然性,符合之前与杨熙商议的对策。

“硝石、硫磺、木炭……”孙姓汉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几样东西混在一起,确实易爆。不过,能控制其爆发的方向与威力,甚至能延迟点燃……这其中的配比、封装、引火,怕是另有诀窍吧?不知陈师傅和李管事,可否指点一二?我等粗人,也是好奇得紧。”他虽笑着,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老陈头终于停了手,将半成型的铁件往水桶里一浸,“嗤”地一声白烟冒起。他站起身,用破布擦了擦手,声音嘶哑干涩,没什么情绪:“没啥诀窍。试出来的。炸了不知多少回,才蒙对一回。差点把命搭上。”他浑浊的眼睛看向孙姓汉子,“你们要是也想试,找空旷没人的地方,蒙上脸,躲远点。炸死了,别怨人。”

他说得直白,甚至有些粗鲁,却有效地堵住了对方进一步追问细节的可能——都说了是“蒙”的,是拿命“试”出来的,再问,就是强人所难,甚至有窥探保命手段的嫌疑。

孙姓汉子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舒展开:“陈师傅说得是,这等险物,确实不宜深究。是我等唐突了。”他也不再纠缠,转而指着棚内几样改进过的农具,如装有辅助轮的独轮车、曲辕犁的雏形等,询问起制作原理和使用效果来。

李茂和老陈头这才打起精神,在这些无关紧要、甚至有意展示的“技术”上,与对方“切磋”起来。话里话外,依旧保持着恭敬、坦诚却有所保留的态度。

棚内的“切磋”在一种表面和谐、内里各怀心思的氛围中进行着。而此刻,幽谷边缘,一个风尘仆仆、身上带着多处擦伤的身影,正被两名护卫队员搀扶着,悄悄绕过胡老板手下警戒的区域,从后山一条极为隐蔽的兽道,踉跄着回到了谷内。

正是周青。

他几乎虚脱,嘴唇干裂,眼里布满血丝,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得知重大消息后的急切。他没有回自己住处,也没有惊动太多人,直接让人搀扶着,送到了共议堂旁一间门窗紧闭的小屋里。

早已得到消息的杨熙和吴老倌,已等在那里。看到周青的模样,杨熙心头一紧,亲自端过一碗温水。

周青一口气灌下半碗,呛咳了几声,才喘匀了气,急声道:“主事人,吴老伯,我……我见到胡驼子商队的主力了!就在北边五十里外的老熊沟!”

“老熊沟?”吴老倌眉头一皱,“那是去北边商路的岔道,他们停在那里做什么?”

“不是停在那里,是驻扎!”周青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起码有两百人!有车马,有驮畜,扎着营盘!而且……而且不全是行商打扮!至少有一半人,穿着统一的深灰色劲装,配着刀弓,纪律严明,在营外操练!那阵势,根本不像商队护卫,倒像是……像是私兵!精锐的私兵!”

杨熙和吴老倌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两百人!还有至少一半是训练有素的私兵!胡驼子这支“商队”的规模和质量,远超想象!

“还有,”周青压低了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我躲在远处山崖上,用主事人给的望远镜看得清楚,他们营地里……有旗!不止一面‘胡’字旗!还有……还有一面蓝色的三角小旗,上面绣着……绣着一只白色的鹞子!”

“白鹞旗?!”吴老倌失声低呼,脸色骤变,捻着胡须的手指猛地收紧,“北边……靖安军节度使,范云亭的私徽,就是‘白鹞’!”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只有周青粗重的喘息声。

靖安军节度使!那是统辖北边数州之地,手握重兵,在朝廷威权不振的当下,实际掌控一方的实权藩镇!胡驼子背后站的,竟然是这等人物?!

杨熙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面对侯三的千军万马时更甚。一方节度使的触角,竟然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这偏远的山中,还对幽谷产生了兴趣?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招揽或合作了,这很可能是藩镇势力在暗中布局,搜罗人才、技术、财源,以图更大作为!幽谷在这等庞然大物面前,真的如同蝼蚁一般。

“你可看清了?确定是白鹞?”吴老倌声音发紧,再次确认。

“绝不会错!”周青肯定道,“那鹞子绣得灵动,昂首展翅,我在望远镜里看得真真切切!而且,营地里的那些私兵,操练的阵法和号令,也绝非寻常护院家丁可比。”

“难怪……难怪他对雷彪如此不屑一顾。”杨熙喃喃道,之前胡驼子谈及雷彪时那种平淡下的倨傲,此刻有了答案。一个边镇节度使的门下,自然不会将一个买官的地方卫所军官放在眼里。

“主事人,还有一事。”周青喘了口气,继续道,“我回来的路上,冒险靠近了刘家集外围。刘扒皮府上……有异动。昨夜败退的那些残兵,有一部分进了刘府,但大门紧闭,戒备森严。集上有人在私下传,说刘扒皮正在四处搜罗大夫和伤药,好像……他府上有什么重要人物受了重伤,不便张扬。”

“重要人物?”杨熙眼神一凝,立刻联想到后山俘虏的呓语,“难道……”

他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却克制的敲门声。一名护卫队员的声音响起:“主事人,后山洞里那个瘦子,刚才醒了一下,又说了几句胡话,看守的兄弟觉得要紧,让立刻来报!”

“进来!”杨熙沉声道。

队员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惊疑,快速说道:“那瘦子说……‘刘老爷要的不是粮,是雷……是弄雷的人……还有方子……献给……献给上面的大人,换……换个官身……’说完就又晕了。”

“弄雷的人……方子……换个官身……”吴老倌缓缓重复,眼中寒光闪烁,“原来如此!刘扒皮勾结侯三,不仅仅是为了吞并幽谷的粮食,他真正的目标,是‘惊雷’和能制造‘惊雷’的人!他想用这个作为晋身之阶,巴结上他所谓的‘上面的大人’!昨夜那支渗透小队,恐怕就是冲着掳掠匠人或抢夺‘配方’去的!只是没想到咱们抵抗如此激烈,更没想到胡驼子会突然出现!”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刘扒皮的贪婪与野心,远不止于田亩财富。他看到了“惊雷”在军事上的潜在价值,想将其献给某个他认为更强大的靠山(可能是雷彪的上司,也可能是其他野心家),以换取官身和更大的权势。昨夜的血战,起因竟在此!

“好一个刘扒皮!好一个侯三!”杨熙胸中怒火翻腾,但更多的是冰冷的算计。刘扒皮既然存了这份心,又遭此惨败,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而胡驼子背后的节度使势力突然介入,使得局面更加复杂危险。

幽谷此刻,就像一块散发着奇异香气的肉,被几头饥饿而强大的猛兽同时盯上。猛兽之间或许会互相忌惮、争斗,但它们的目标,最终都是将这块肉吞下肚。

“周青叔,你立刻去休息,你的消息至关重要。”杨熙快速吩咐,“通知赵叔,加强所有岗哨,尤其是后山和匠作区域,胡老板的人和任何可疑人等,不得靠近。另外,让李茂先生和陈老伯那边,差不多就结束‘切磋’,送客。”

“吴老伯,”他转向老人,语气沉重,“看来,我们之前‘虚与委蛇’的策略,需要调整了。胡驼子背后的势力太大,他的‘好意’,我们恐怕……接不住,也推不掉了。”

吴老倌长叹一声,点了点头,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是啊。与虎谋皮,尚需勇气与智慧。与……一方节镇谋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眼下,我们需得知道,这位范节度使,对幽谷究竟是何打算,又愿意……付出何种代价。”

正说着,又一名队员匆匆跑来,在门外低声道:“主事人,胡老板派人来问,晚些时候可否与您再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该来的,终究要来。

杨熙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仿佛要将所有的压力都扛在肩上。他看了一眼吴老倌,又看了看窗外渐渐西斜的日头,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回复胡老板,杨熙随时恭候。”

无论面对的是贪婪的豪强,腐败的官兵,还是深不可测的藩镇,幽谷的路,都只能靠他们自己,一步步走出来。

夜幕,即将降临。而暗室中的密语与谋算,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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