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顾将军勋鉴:
将军足下:
武昌炎夏,战云密布。鬼子倾力来犯,我全体将士正浴血坚守,长江之水,亦为之赤。于此民族存亡之秋,每闻将军屡建奇功,摧敌锋锐,周与武昌各界同仁,无不深感振奋,皆知我中华有此砥柱,抗战必胜之信念愈坚。
当前战局,已至最关键之刻。然观抗战全局,各方力量若能更为协同,如臂使指,则成效何止倍增?将军之赫赫威名与独立风骨,我党毛先生及周本人,皆心仪已久。常于言谈间,赞将军乃我民族真正之英雄,抗战真正之希望。
周现忝于政治部任职,终日奔走,唯求凝聚全国之力,共赴国难。然党内党外,如将军这般胸怀坦荡、一心为国者,实为凤毛麟角。多有掣肘内耗之事,令人痛心疾首,想以将军之明察,所见所感,必更为深切。
兹有一肺腑之言,愿与将军坦诚相告:
吾等龙国红党人,深知将军之部队,乃将军心血所铸,为保国卫民之干城。我党绝无丝毫分化、渗透之意图,此心可昭日月。吾等所愿,乃在此国家危难之际,与将军建立一种超越党派畛域、纯粹为抗战服务的战略协作关系。
若蒙将军不弃,吾等可于以下方面,秘密尝试合作:
贵部精于正规战阵,我部于敌后及民众中略有根基。若能互通鬼子调动之情报,则将军如虎添翼,我部行动亦能有的放矢。
待将军于东南发起攻势,我军各部可即刻于相应敌后区域,广泛破袭,使其首尾难顾,最大程度分摊将军正面之压力。
知将军商会网络通达四海。若他日我各部于敌后物资匮乏,急需药品、电材之时,愿通过将军之渠道,以市价或物物交换之方式,求得一线生机。此非乞求,实为平等之交易。
将军,历史之机遇,转瞬即逝。与蒋公合作,前路几何,将军明察秋毫,远胜于周。而吾等愿与将军结成的,是危难中的“君子之盟”,只为打鬼子,救中国。
鉴于武昌战事紧急,周不便远离。若将军有意深谈,可派绝对心腹密赴武昌,周将确保其安全与隐秘。或,待此间战局稍缓,周可借巡视前线之名,亲赴福地,与将军共商大计。
寇深祸亟,并肩则强。愿与将军携手,为我龙国民族,杀出一条血路,开创一个全新的明天!
书不尽意,伫候明教。
周手启
民国二十七年八月于武昌
顾靖澜的手指轻轻滑过信纸上那遒劲有力的字迹,直到最后一个落款。他将信纸放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目光却有些失焦地望着窗棂。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他。
周公的信,核心意思并不复杂:高度赞扬了他在福省的诸多举措,认为这些实践极具价值,与他们的某些理念不谋而合。信中表达了希望加强沟通、互相借鉴经验、并希望能在某些领域获得顾靖澜支持的意愿。
其核心目的,顾靖澜看得很清楚:借他的手,获取资源,发展壮大。顾靖澜心中泛起一丝心虚。
他清楚自己走的路,那些被周公称赞的惠民政策,其核心框架和理念,本质上是借鉴了后世经过数十年实践演化、最终由那边完善成熟的体系。他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结合自己的想法和这个时代的现实进行了改良。
更关键的是,他拥有对方绝不可能拥有的巨大先天优势,一个近乎无限的后勤保障系统。他没有经历对方筚路蓝缕、白手起家、在极端艰难困苦中完成原始积累的痛苦过程。
如今直面这体系最初的、最纯粹的践行者和理想家,哪怕是以顾靖澜如今的心境和地位,也难以完全坦然。关于信中隐含的担忧,对方是否会借此机会渗透福省乃至101军?顾靖澜的思绪迅速冷静下来。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顾府庭院中忙碌的仆役和远处城市升起的炊烟。‘渗透?’顾靖澜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带着自信的弧度。他心中无比笃定: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在福省推行的一切,是后世数十年经验教训的结晶,再加上他结合现实的强力优化,以及对积分系统的依赖。这等于说,他拿出来的是一个更完善、更高效、资源保障更充足的“落地版理想”。
而对方,虽然理念纯粹,但受制于恶劣的生存环境、匮乏的物资,根本无法像他这样大刀阔斧地进行全面改革和建设。如果那边真的派人进入福省,顾靖澜非但不担心,反而认为那是一个机会。
在福省这片土地上,享受着远优于国统区和敌后根据地的安定、富足和发展机会,目睹着顾靖澜这套更“高级”的体系高效运转,那些带着理想而来的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是固守于一个在现实中步履维艰的理念,还是被眼前这个已经初步实现的、更美好的“理想”所吸引?答案几乎不言而喻。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被福省强大的物质基础和治理体系反向吸纳、融合。
顾靖澜的目光变得锐利。头光光那边的猜忌和防范已经非常明显,将自己“锁”在福省就是明证。自己虽然一心只想打鬼子,不愿陷入内部倾轧,但自保的能力必须要有。
将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无论是龙国各派系,还是眼前这位周公代表的势力。都尽可能拉拢、凝聚在自己身边,形成合力或者至少是默契,这才是最稳妥的自保之道,也是未来全力对外的基石。想到这里,顾靖澜心中再无犹豫。
他大步回到书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叠印有“第十一战区司令长官”抬头的专用信笺纸,又从笔架上拿起那支常用的拥有标志性的“白雪皇冠”笔顶的montblanc 139。他深吸一口气,开始落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