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口中的老头,回到了熟悉的夜半黑街,悄悄点亮了烛光。
烛火在一圈类似放大镜的镜面中,放大了光亮,仅仅一盏,就把昏暗的客厅笼罩。
科尔没有多点两盏,而是提着这盏灯,细心的打磨修缮轮椅上损坏的部位。
等打磨得差不多了,才开始处理伤势。
棚户区的地面很糙,科尔双手,尤其是手肘的位置,肉里面嵌着碎石还有木屑。
碎石还好,科尔顺手扫一扫也就掉下来了,木屑就有些麻烦,鲜血浸湿了木头,一些细小的木屑需要反复摸索好几次,才能拔出来。
好在,科尔只是老了,处理伤口的经验却还保留着,常人需要几个小时才能处理干净,他用了不到一小时,就挑完了木屑碎石,还包扎完了。
解决完这一切,才推着轮椅,去到贝芙的房间里。
先前半透明的贝芙,此刻已经恢复完全,四肢还被绑在床角,一脸平静的望着天花板,等科尔进来了,才扭过了头。
第一眼,就瞧见了科尔身上包扎的绷带。
“抱歉爷爷,是我让你受伤了吧。”
“跟你没关系。”
科尔语气凶巴巴的,贝芙一点也没有害怕。
“爷爷,这个世界,是不是没有我以前看到的那么简单。”
科尔沉默地将她手脚上的绳子解开。
“先生和F…审判团,一直在接触那些脏东西,是嘛?爷爷,你以前在审判团一定很有地位吧,要不然,为什么一开始打算杀了我的大姐姐和哥哥,会因为你停手。”
科尔还是没有说话,拿着抹布擦拭贝芙肮脏的后背,一点不见外的掀起上衣,帮她敷药。
贝芙也没有拒绝,就这么趴着给他上药,嘴里不停的继续说:
“这么危险的事情,爷爷一定干了很多很多年,你说我有资格去审判团当骑士吗?”
啪!
还享受上药过程的贝芙,后背忽然传来刺痛,科尔的巴掌,一点不留情面打了下去,疼得贝芙嗷的一声蹦跶起来。
“哎哟,爷爷你干嘛!”
贝芙一起来,那疼痛感又让她蜷缩起来打滚。
“好好帮你的金主做事,别整天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不关自己的事就别有好奇心,这是长寿的秘诀。”
“我哪里是好奇啊。”
贝芙揉了揉后背,一脸不开心道:“我这是提前了解,也有一点自保能力嘛,你又不是每次都在我身边,万一哪天我去给你买菜,死在路上了,你可别怪我让你饿肚子。”
“用不着你了解,这世界没你想的那么乱,遇到这么一次,都算你倒霉了。”
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未必能遇到一次邪祟,至少在科尔年轻时是这样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邪祟好像变多了一些。
但这也只是感觉,真出了什么事,审判团肯定是第一时间知道的。
贝芙不满道:“那我遇到两次,也太倒霉了吧。”
“两次?”
科尔一怔,就见贝芙指着房间上方的通风口,在那里,飘着一道极其透明的身影,由于天色黯淡,加上无声无息,科尔又是忙活了大半天回来,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
那道身影,没办法进来房间,因为这间屋子,早就被科尔设计过,寻常邪祟分身根本没办法混进来。
“不服老不行啊……”
科尔轻声叹气,换成以前,别说淡淡的分身,就算分身藏起来,自己的直觉也能发现异常。
那道身影,是【过路人】的。
先前贝芙在街道上,与【过路人】对视过,所以被选为了目标。
科尔已经灭了分身,这只邪祟的水平很一般,按道理来说,应该需要过很久才能重新凝聚新的分身才对。
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一个雏形,而且竟然是盯着贝芙一点点实体化的分身,属实罕见。
“不是我眼花,那里真的有一道人影,对吧?”
贝芙不太肯定的问起,科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动轮椅缓缓出去,边走边说,“睡觉吧,醒了再说。”
贝芙哦的一声,再抬头时,上面已经没有所谓的人影,她也就安心闭上眼睡了过去。
在夜半黑街的最里面那段路。
林克恩疲惫的站在门前,解决完【沼泽人】后,绷紧的神经一下松懈下来,连注意力都没那么集中了。
在门口,习惯的从贝芙给的信箱中,掏出了两封信。
这次,姐姐没有寄信过来,只有父母那边的两封。
林克恩一边开门,一边拆开信件看去。
母亲说:“宝贝,最近还忙吗?马上就要冬天了,妈妈给你缝了两件棉衣,你什么时候回来拿?”
简单的一句话,让林克恩心里倍感温暖。
拆开父亲的信封,上面写着:“我弄来了两把弓弩,北边的山坡听说有小鹿出没,等你回来,我们好好切磋一把。”
父亲的内容,充满着挑战,让林克恩都有些向往冬天。
茫茫的雪地里,与父亲一起,狩猎着显而易见的小鹿。
看来得挑个时间…不,不用挑了,就明天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头一次这么想家。
纵使脑子里想不到过往美好的回忆,却还是被未来的画面吸引。
一想到即将回家心里总是美美的。
睡觉也睡得特别香甜。
在睡下的时候,似乎还看到,窗户外站着母亲,正一脸慈祥的对着自己笑。
怎么可能呢,自己的房间可是在二楼。
与此同时,在灵谭市外,一位形象乱糟糟的男人,正挠着头,一脸不解的左顾右望。
“怪事了,我怎么会这么想家?我家…”
斯特恩从腰间抽出刀子,对着自己的手臂狠狠扎了下去,硬生生将心里想家的念头清除得一干二净。
不过清除完,斯特恩没有当做无事发生,而是重新回想那份想家的冲动,低声道:
“看来这个邪祟的规则很强,我一个连爹娘都没见过,从小捡垃圾吃的人,竟然也会想家,还凭空幻想出父母……”
“处理完剩下的事,就顺手把它解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