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对着那身影恭敬行礼:“晚辈沈璃,机缘巧合身负星骸,误入此地,前辈是……”
“吾乃此殿殿灵,亦可称观星者。”星光身影的声音恢宏而平静,“奉星枢殿最后一位殿主之命,守候于此,等待持钥者重现,以完未竟之约。”
星枢殿最后一位殿主?那岂不是上古时期的人物?这殿灵竟已存在了如此漫长的岁月!
李梦欢目光逡巡了一圈,小声嘀咕:“殿灵?活的?不对,死的?也不对……”
秦红药冷冷瞥了他一眼,李梦欢立时噤声。
王简摇扇上前,从容施礼:“原来如此。我等冒昧闯入,还望您海涵。不知前辈所言未竟之约是何事?与这星陨谷异动,以及外界镇星之瞳封印又有何关联?”
殿灵的目光扫过王简,似乎带着一丝审视:“汝身具窥天之能,与东洲太上神宗渊源不浅。也罢,既与星钥同行,便有资格知晓。”
祂缓缓抬手,指向殿堂中央那悬浮的星空宫殿模型与下方旋转的星图阵:“此地乃星枢殿观测北天星域、镇压荒墟古魔的一处重要支点,名为观星殿。上古之战,星枢殿崩毁,此殿亦受重创,藏于地脉深处,借北地寒髓与镇星之瞳封印自我封闭,以隐匿气息,躲避葬古之眼的追索。”
荒墟古魔?又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沈璃想起传承记忆中那些自星空裂缝涌出的恐怖存在,心中微凛。
“那荒墟古魔,可是上古时期,自天外而来之敌?”沈璃问道。
“正是。”殿灵颔首,“彼等乃星辰寂灭后残留的怨念与混乱法则所化,无形无质,却能侵蚀心智,扭曲现实,吞噬星光。上古之战,我辈付出巨大代价,方将其主体驱逐或封印于不同放逐之域。”
“此地封印的,便是其中一股强大古魔的部分核心残骸,以及与之伴生的一件异物。”
殿灵说着,星光构成的手臂轻轻一点,那旋转的星图阵中央黑色星骸碎片的下方,光影变幻,显现出一幅模糊的景象。
一颗被重重锁链般的星光符文缠绕着的、不断挣扎蠕动的暗红色肉瘤状物体,旁边还有一团不断变化形状、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灰雾。
沈璃直觉那灰雾就是南洲三仙山周遭出现的灰雾。
“古魔残骸与异物相互依存,难以彻底分割毁灭,故以星枢秘法封印于此,借北地寒髓镇压其活性,并以镇星之瞳隔绝内外,防止其气息外泄引动葬古之眼,亦防外人误入或破坏封印。”
“那星钥……”沈璃看向那块悬浮的纯净星骸碎片。
“星钥,即星枢殿核心传承烙印,亦是控制各处封印节点的最高权限凭证。”
殿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凝重,“上古之战末期,星枢殿主预感殿宇将倾,恐封印失控,遂将星钥分化,一部分留于传承,以待后来者;一部分则散入各地封印节点,作为稳定与监测之用。汝身上所负,便是传承之钥。而眼前这块,则是此节点之钥。”
原来钥匙并非一把,而是有多份!
她所获得的,是开启继承星枢殿核心的传承之钥,而各地封印节点还有各自的节点之钥!
“谷中异动,是因为我这传承之钥的靠近,引起了封印共鸣?”沈璃追问。
“是,亦不是。”殿灵答道,“汝之靠近确会引动封印波动,但此次异动剧烈,更因……另一把钥匙,或者说——被污染篡改的伪钥,正在强行冲击封印,试图夺取节点控制权,释放古魔残骸与异物!”
另一把钥匙?被污染的伪钥?
众人脸色皆微微一变。
“可是幽冥海或烈阳宗所为?”楼当风皱眉问道。
“吾不知外界势力称谓。”殿灵缓缓道,“然冲击封印之力,确蕴含阴邪咒力与暴戾火焰之息,且借用了寒髓之眼部分力量,试图以寒髓之力暂时屏蔽镇星之瞳监测,里应外合,腐蚀封印。”
阴邪咒力,暴戾火焰,寒髓之眼……这下全对上了!
幽冥海与烈阳宗果然有所联系,且目标明确——就是这观星殿封印的古魔残骸与异物!
王简则皱眉沉吟:“他们夺取节点之钥,释放古魔残骸,目的为何?掌控古魔之力?还是那异物?”
殿灵沉默片刻:“那异物乃古魔自天外携来,具体为何,记录中亦语焉不详,只知极其诡异,能侵蚀、转化、扭曲万物,甚至……模糊真实与虚幻之界限。殿主曾言,此物绝不可现世,否则恐酿滔天大祸。”
李梦欢听得头皮发麻:“这么邪乎?那他们要是真放出来,岂不是要完蛋?”
“封印尚未完全破裂,但已岌岌可危。”殿灵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节点之钥虽仍在吾掌控,然外有冲击,内有古魔残骸趁机躁动,封印力量持续衰减。若伪钥持有者抵达此殿,强行夺取,或封印自行崩溃,古魔残骸与异物必将破封而出。”
沈璃看着那块悬浮的纯净星骸碎片,又感受着自身传承之钥的共鸣,沉声道:“前辈,我等该如何做?加固封印?还是……”
殿灵望向沈璃:“汝既为传承之钥持有者,便有资格暂时融合此节点之钥,以正统星钥之力,镇压冲击,加固封印,甚至……反制伪钥。然此过程凶险,需承受古魔怨念冲击与伪钥的咒力反噬,且一旦融合,汝与封印节点联系将更加紧密,因果牵缠更深。”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一选择,便是携节点之钥速离,断绝伪钥夺取目标,然封印缺钥,虽不会立刻崩溃,但稳定性大减,恐难长久。且伪钥持有者必会疯狂追击于汝。”
两个选择,都非坦途。
不过……
王简看向沈璃,并未替她做决定,只道:“沈小友,你意如何?”
秦红药道:“封印若破,古魔现世,首当其冲便是北洲,随后必蔓延四洲。届时何处可安?”
楼当风也道:“幽冥海与烈阳宗联手图谋此物,所图必大。若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李梦欢挠挠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姑奶奶,这担子也太重了!要不咱们拿了钥匙跑路,然后把消息散出去,让四洲大佬们头疼去?”
沈璃没有立刻回答。
她看着那星光流转的节点之钥,又看向殿灵,脑海中电光火石中闪过万帆岛上那些前来道谢的凡人面孔,闪过父亲沈钧可能背负的恩怨,闪过余烬最后的托付,更闪过传承记忆中星枢殿修士们前仆后继、守护众生的决绝身影。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
“前辈,我选择暂时融合节点之钥,加固封印。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