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韵在翰林院清谈文会上的见解被大儒推崇,“经世之才”的名声如飓风般席卷京城。
这股风潮,让支持者愈发坚定,却也让早已将她视为眼中钉的人,妒火燃得更旺。
平西大将军府的锦绣阁内,韩楚楚穿着火红骑射劲装,本该英姿飒爽,此刻脸色却铁青得吓人。
她刚听完丫鬟转述澄心阁文会的事,胸口剧烈起伏,握着马鞭的手指骨节凸起,微微颤抖。
“经世之才?她也配!”韩楚楚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刺耳,没了往日的爽朗大气,只剩被嫉妒扭曲的狰狞,
“不过是仗着读了几天书,拾人牙慧,在太子和酸腐文人面前卖弄罢了!什么心系民生,装模作样的贱人!”
她在室内来回疾走,脑海里全是春狩时太子舍命救沈清韵的画面,还有越传越盛的赐婚风声。
对比自己如今的冷落,太子仅对她有礼节性问候,父亲也不再提联姻东宫的事,强烈的挫败感和不甘心,像毒蛇般啃噬着她。
“凭什么所有风光都是她的?凭什么太子眼里只有她?”
韩楚楚狠狠抽了一马鞭,破空声吓得丫鬟仆妇们跪了一地,
“我韩楚楚哪里比不上她?家世、容貌、骑射,她给我提鞋都不配!”
突然,她瞥见梳妆台上太子妃赏赐的羊脂白玉簪,那本是殊荣,此刻却成了刺目的嘲讽。
她冲过去抓起玉簪,用尽全身力气掼在地上,玉簪瞬间断成几截,碎片四溅,如同她此刻支离破碎的心境。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韩楚楚眼中布满血丝,喘息粗重,
“我得不到的,她也休想得到!就算毁了她,也不让她顺顺利利坐上那个位置!”
一个危险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滋生。
她转向角落跪地的心腹嬷嬷,声音嘶哑:
“去把前几日来拜会父亲的西南巫医,请到后角门!要隐秘,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嬷嬷浑身一颤,不敢违逆,连忙磕头应下,匆匆退了出去。
与此同时,睿亲王府的书房内,气氛压抑得如同古墓。
萧景琰负手立于窗前,背影僵直,听完幕僚贾先生关于京城舆论的禀报,尤其是沈清韵“经世之才”的名声压过了他散播的流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好一个‘经世之才’!好一个‘未来贤后’!”萧景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冰冷刺骨,
“萧景珩倒是好运气,随便看中一个女人,都能被捧上天!”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淬毒的利箭射向贾先生:
“我们不能再等了!太后寿辰将至,这是最后的机会!
若是让她在寿宴上再出风头,或是陛下当场赐婚,一切就都晚了!必须在此之前,彻底毁了她!”
贾先生感受到主子身上的杀意,头皮发麻,躬身道:“王爷息怒,老奴一直盯着那条线……”
“沈清月那边怎么样了?”萧景琰不耐烦地打断,眼中闪烁着狠毒的光芒,“那个废物,到底有没有用?”
贾先生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回禀:
“周嬷嬷最新递来的消息,沈清韵的名声让沈清月彻底崩溃了,她已经动摇,但毕竟是深闺女子,胆小怯懦,具体要她做什么,还需王爷示下。”
“胆小怯懦?”萧景琰嗤笑一声,笑容狰狞,“被逼到绝境的兔子,咬起人来才最狠!
告诉她,若想改变命运,不想一辈子被沈清韵踩在脚下,就按计行事!”
他走到书案前,用朱笔写下几个字,递给贾先生,压低声音:“让她想办法,把这个放入沈清韵的饮食或随身物品中。
不必致命,但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出大丑,最好是神智昏乱,言行无状!
届时本王自有后手,让她身败名裂,让东宫颜面扫地!”
他要的不是刺杀,而是诛心。
要在皇室宗亲、文武百官面前,撕碎沈清韵“贤德才女”的面具,让她变成举止疯癫、德行有亏的笑话。
如此一来,太子妃之位无望,太子也会威信扫地。
贾先生接过纸条,只看一眼便脸色煞白,冷汗涔涔。
他知道这计策歹毒,沈清月终将成为弃子,而睿亲王已是破釜沉舟。
“王爷,此计是否太过凶险?万一……”贾先生还想劝。
“没有万一!”萧景琰厉声打断,眼中是歇斯底里的疯狂,“成王败寇,在此一举!按我说的做,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是,老奴遵命!”贾先生不敢多言,将纸条贴身藏好,躬身退出书房。
沈清韵那无心插柳的声望,不仅引来赞誉,更引爆了暗藏的恶意暗流。
韩楚楚在不甘中接触邪术,意图报复;睿亲王则丧心病狂,利用沈清月布下阴险毒局,将目标对准太后寿辰盛宴。
一股浓重的阴谋气息,如同乌云般在京城权贵圈弥漫。
太后寿辰的喜庆尚在筹备,宫城之外,无形的硝烟与杀机已然点燃。
所有嗅觉敏锐的人都能感觉到,一场比春狩风波更激烈、更决定命运的风暴,正在皇城根下迅速酝酿,山雨欲来风满楼。
而身处风暴中心的沈清韵,尚不完全知情。
她在享受赞誉的同时,即将迎来人生中最关键、最凶险的考验。
她的智慧、镇定,以及与太子之间的信任,都将在这场精心策划的阴谋中,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镇国公府锦华堂内,沈清韵正在与母亲林氏核对太后寿辰要穿的衣物。
云鬓拿着一件藕荷色绣牡丹的宫装走进来:“小姐,这件衣裳是新做的,领口和袖口都镶了珍珠,穿在您身上定好看。”
沈清韵接过衣裳比了比,点头道:“就这件吧,寿辰场合,不宜太过张扬,也不能失了体面。”
林氏看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如今外面都在夸你有经世之才,连徐老大人都对你推崇备至,母亲也为你骄傲。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多了几分担忧,“树大招风,你名声越盛,越容易引来嫉妒。睿亲王那边,还有韩小姐,怕是不会甘心。”
“母亲放心,女儿明白。”沈清韵道,“名声是外物,不必太过在意。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守住本心便是。”
正说着,沈锋走进来,躬身道:
“大小姐,暗卫来报,睿亲王府近日有异常动静,贾先生频繁出入后角门,似乎在与什么人联络。
另外,韩将军府也有陌生男子进出,形迹隐秘。”
沈清韵眼中闪过一丝警惕:“知道了。沈锋,你多带些人手,密切监视睿亲王府和韩将军府的动向,有任何情况,立刻禀报。”
“属下明白。”沈锋应道。
林氏担忧道:“清韵,太后寿辰人多眼杂,若是他们真要动手,怕是防不胜防。要不,咱们向陛下请旨,寿辰那日暂不进宫?”
“不行。”沈清韵摇头,“太后寿辰是大事,我们若是缺席,反而会让人觉得心虚。
再者,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他们既然已经动了心思,就算这次躲过,下次也会寻其他机会。”
她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的海棠花,语气坚定:“与其被动躲避,不如主动应对。
沈锋,你安排好护卫,寿辰那日,寸步不离跟着我。
云鬓,你也多留意身边的人,尤其是饮食和随身物品,不可大意。”
“是,小姐。”云鬓和沈锋齐声应道。
沈清韵心中清楚,一场大战即将来临。她不能退缩,也无法退缩。
她必须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勇气,守护好自己,守护好与太子的约定。
夜色渐深,京城的喧嚣渐渐平息,但各方势力的角力却并未停止。
韩楚楚在府中秘密会见巫医,睿亲王的幕僚则连夜联络沈清月,一场针对沈清韵的阴谋,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而沈清韵,早已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
她的心中没有恐惧,只有坚定。
她知道,唯有沉着应对,才能在这场风暴中站稳脚跟,迎来属于自己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