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一脚踩进黑暗,脚底砖石发出轻微的咯吱声。罗盘在他手里震得厉害,指针死死指向前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
身后三人没说话,一个接一个跟进来。李涛走在第二个,手按在腰间的短刀上。老陈贴着墙根扫视地面,王兵背着工具包,呼吸有点急。
通道比外面更冷,空气像浸过水的布,贴在脸上发凉。头顶不时掉下碎灰,打在肩上沙沙响。林野低头看了眼酸辣粉盒,符纸还剩三张,边缘有些发潮。
“别靠中间走。”老陈低声说,“地板颜色不一样,可能是压感区。”
林野点头,把罗盘收进衣兜,抽出一张符纸捏在手里。他贴着左墙往前挪,脚步放得很轻。其他人照做,四个人排成一列,慢慢向前推进。
走了不到十米,脚下突然一沉。
林野立刻抬手:“停!”
话音刚落,两侧墙壁“嗤”地喷出淡绿色雾气,离他最近的王兵差点撞上去。林野一把将人拽回来,自己后退两步,背靠墙壁。
“毒。”他说,“别吸。”
雾气不算浓,但带着一股刺鼻的腥味。李涛从包里摸出防毒面罩递过来,林野摆手:“省着用,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
他盯着地面,刚才那块砖下沉了大概半寸,周围几块却纹丝不动。他捡起一块碎石扔过去,落在旁边的砖上,没事。再扔一块,砸中下沉的那块边缘,机关没反应。
“是中心触发。”他说,“单块独立承重。”
老陈蹲下看了看:“这种老式陷阱,一般连着绞盘或者落石。咱们头上——”
话没说完,头顶“咔”地一响,一块石板松动,哗啦砸下来,正好盖住刚才那块砖。
李涛骂了句脏话。
林野没动,盯着裂缝看。灰尘飘了一会儿,没再掉东西。他伸手从酸辣粉盒里取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抹了道血痕,贴在砖缝处。
符纸烧起来,火是蓝色的,烧完后地面震动了一下,像是有什么卡住了。
“过了。”他说,“沿墙走,一步别错。”
四人贴着左侧墙壁,挨个跳过那片区域。王兵落地时脚下一滑,林野顺手拉了一把,才没踩到旁边砖块。
穿过十米左右的危险区,前面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前,另一条向下倾斜,通向更深的地方。
罗盘在兜里又开始震。
林野拿出来看了一眼,指针转了半圈,指向向下的那条。
“走这边。”他说。
李涛皱眉:“下面更不安全吧?”
“但它要我们去那儿。”林野拍了拍罗盘,“这玩意儿从没带错过路。”
老陈没反对,只说:“小心点,下面空气流通差,容易缺氧。”
他们打开头灯,光线照出去不远就被黑暗吞了。向下走的坡道很陡,地面湿滑,鞋底不断打滑。林野用手撑着墙,一步一步往下挪。
半分钟后,前方出现一个空旷区域。
中央立着一尊石像,大概两米高,面目模糊,双手交叠在胸前。两侧墙壁刻着看不懂的符号,地面有干涸的暗色痕迹。
林野停下脚步。
罗盘在他手里抖得几乎拿不住。
“就是这儿了。”他说。
没人接话。空气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他们刚往前走了几步,石像的眼睛突然亮了。
不是反光,是真的亮起来,泛着幽绿色的光。紧接着,石头表面裂开缝隙,灰尘簌簌落下,里面的金属结构露了出来。
林野往后退了一步:“散开!”
话音未落,石像轰然崩塌,一个由岩石和废铁拼接而成的人形怪物站了起来,肩膀比人还宽,手臂是两根生锈的钢筋。
它低吼一声,冲了过来。
林野往左边滚,怪物一拳砸在地上,水泥地直接炸开一个坑。李涛趁机拉开距离,从包里掏出烟雾弹拉开拉环扔出去。
白烟瞬间弥漫,怪物动作一顿,脑袋左右转动,似乎在判断声音来源。
“拖住它!”林野喊,“别让它靠近王兵!”
李涛绕到侧面,故意跺脚吸引注意。怪物转身追他,王兵趁机把钢索甩出去,缠住一条腿,用力一拉。怪物踉跄一下,差点摔倒。
老陈在后方迅速标记路线,划了道红漆在墙上:“退路在这儿!”
林野爬上旁边一处高台,借着微弱的光线观察怪物背部。那里有一块圆形金属板,正随着它的动作忽明忽暗。
“核心在后面!”他大喊,“逼它转身!”
李涛立刻改变策略,不再硬拼,而是绕着圈子跑,时不时扔块石头干扰。怪物追了几步,动作越来越慢,像是能量跟不上。
林野看准时机,从高台跳下,落在怪物背后。他抽出短刀,对准那块金属板猛刺下去。
刀尖碰到表面,被弹开了。
“不行!太硬!”他喊。
李涛正在另一边喘气,听见这话,抄起地上一根断裂的钢筋,狠狠砸向同一个位置。
“铛”地一声,金属板裂了条缝。
林野再刺,这次刀刃插了进去。
怪物猛地抽搐,全身关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然后轰然倒地,碎成一堆废料。
现场安静下来。
林野站在原地,手还在发抖。他拔出刀,刀尖沾了点黑油一样的东西。
“死了?”王兵问。
“暂时。”林野说,“这种机关,可能不止一个。”
他低头看罗盘,指针依然指着前方,距离没变。
“继续。”
他们绕过残骸,往深处走。空气越来越冷,呼吸都带着白气。王兵走在最后,忽然“哎哟”叫了一声,捂住左肩蹲下。
“怎么了?”林野回头。
“刚才被飞石砸了一下。”王兵咬牙,“不太碍事。”
林野走过去查看,布料破了个口,血已经渗出来了。他从包里翻出应急药剂,撕开就往伤口倒。
王兵疼得直抽气。
“忍着。”林野说,“没时间细处理。”
他脱下卫衣,撕了块布条绑紧伤口。衣服底下只剩一件t恤,冷风一吹,胳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这样也扛不住。”李涛看着他,“你自己都快冻僵了。”
“我不走,谁带路?”林野把罗盘举起来,“它只能认我。你们谁来试试?”
没人动。
老陈叹了口气:“还有多远?”
林野盯着指针:“一百米左右。”
“一百米……”王兵苦笑,“感觉像走了一百公里。”
“别说废话了。”林野往前走,“想活着回去,就跟上。”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跟了上去。
通道再次变窄,只能容一人通过。墙壁上的符号越来越多,有些像是人为后来刻上去的。林野注意到,有几个箭头指向下方,和他们在入口看到的一样。
“之前真有人来过。”他说。
“不一定是为了材料。”老陈低声说,“三年前那支队伍,听说是来找人的。”
“找谁?”
“失踪的勘探员。”老陈看他一眼,“其中一个,是我徒弟。”
林野没再问。
他们继续前进。地面开始出现裂缝,踩上去有空洞的回响。头顶不时滴下冷水,打在头上冰凉。
走到七十米左右,罗盘突然剧烈震动。
林野停下,手心全是汗。
“快到了。”他说。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像是某种机器重新启动。墙壁微微发颤,脚下的砖石开始松动。
李涛抬头:“上面要塌?”
老陈摸了摸墙面:“不是塌,是激活。整个区域……醒了。”
林野盯着前方黑暗,罗盘指针死死指着尽头。
“最后一段。”他说,“不管是什么,都得闯。”
他迈步往前。
刚走两步,地面突然倾斜,像是整块板块在下沉。
“抓紧!”林野大喊。
三人立刻靠墙,手脚并用稳住身体。林野一手抓住裂缝里的钢筋,另一只手死死攥着罗盘。
倾斜持续了五六秒,然后停了。
他们喘着气,没人敢动。
林野低头看罗盘,指针依然稳定。
他松了口气,正准备说话。
王兵突然开口:“你们听……是不是有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