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下层区到上层区的路不算长，却像跨了两个世界。
脚下的石板路渐渐变得平整，路边的石屋换成了精致的独栋小楼，暖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来。
隐约能听到楼内传来的笑声和酒杯碰撞的脆响。
这里的血族，脸上没有底层那种麻木的苍白，反而带着健康的红晕。
手里端着盛满红色血液的高脚杯，眼神里满是惬意。
“原来血液都流到这里来了。”夕夏小声嘀咕。
她看到一个吸血鬼随手把喝空的血袋丢在路边，血袋滚到下层区的边界，几个饿极了的底层血族疯了似的抢。
却被上层区的守卫一脚踹开，那守卫的眼神里满是鄙夷，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这还真是...”
突然，夕夏感受到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有贪婪的，像饿狼盯着肥肉，有探究的，带着审视的意味。
还有几道危险的目光，几乎要在她身上戳出洞来。
她下意识地戒备起来，这种被当成猎物的感觉，让她不舒服。
当然，注意到这一点的也不止夕夏，凝夜同样对这些目光很敏感。
只见她一把将夕夏揽进怀里，手臂紧紧圈住夕夏的腰，周身散发出淡淡的血族王室特有的气息。
那是比普通血族更高级的血脉之力，像一层无形的屏障，瞬间将那些觊觎的目光挡在外面。
周围的上层血族脸色一变，眼神里的贪婪变成了忌惮，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夕夏一眼。
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血族还想往前凑，被身边的长辈一把拉住，狠狠瞪了一眼，才不甘心地退了回去。
“没事了。”凝夜低头，对着夕夏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生怕夕夏被这些人伤到。
她有所不知，真打起来谁伤到谁还不好说呢。
不过，被人保护的感觉倒也不赖，她就先乘了凝夜的好意吧。
夕夏顺势靠在凝夜怀里，能感受到她手臂的力度，还有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心里的不舒服渐渐散去。
“谢了啊，小夜。”
“唉，早知道出门该喷点香水遮遮味的。”
夕夏吐槽着。
凝夜被她逗笑，紧绷的肩膀放松些，手指轻轻拍了拍夕夏的后背，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女仆使者走在前面，回头看见这一幕，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凝夜大人对夕夏小姐倒是护得紧，让我想起来你们人类的一个词，叫什么来着，护妻狂魔？”
论一句话同时招惹三个人，她是懂的。
“也难怪，您的血对我们血族来说，确实是顶级诱惑。”
她一边带路一边搭话，让路上的气氛不至于太过严肃。
也就一两天的时间，几人就赶到了。
那是一座高耸的暗紫色城堡，巨大铁门缓缓打开，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两排站满了卫兵，气氛凝重。
几人随着指引向里走去，走廊铺着深红色地毯，吸走所有脚步声。
墙壁上还挂着血族历代女王的画像，其中一幅画的，正是凝夜的母亲，画中的她身穿黑色天鹅绒礼服，握着重杖，眼神坚定，嘴角带笑，和现在的凝夜有七分相似，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
“我们到了，艾菲斯大人在书房里面等你们。”
女仆推开门，里面的景象让几人愣了愣。
书房不算豪华，甚至有些简陋，书架摆满泛黄古籍，桌上堆着厚厚的文件，穿暗红色长裙的女人坐在桌后握笔书写，正是艾菲斯。
她的深紫色长发披在身后，发尾卷着小弧度，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疲惫。
看见几人进来，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夕夏身上，瞳孔微缩，随即恢复平静，仿佛只是看到个普通人类。
“凝夜，你终于来了。”
“姑姑。”
凝夜的声音带着僵硬，走到桌前，身体绷得像根随时会断的弦。
“不用这么害怕，女王的争夺方式，俗称血斗，是充满了荣誉的仪式，所以在此之前我不会对你出手。”
她玩了个文字游戏，只是不会对凝夜出手，但没说不会对她身边的人出手，就比如...
艾菲斯目光再次打量了一遍夕夏。
容貌极佳，盛气凌人，极度自信。
但给人却不是那种吊儿郎当的感觉，而是十分的老练。
“血斗规则很简单，日子在十天后，双方公开对决，谁赢谁是下一任女王。”
确实很简单，毕竟血斗这种东西从千年前，血族刚诞生时就制定了，所以方式相当的传统。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锐利。
“但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你母亲那套尊严至上早过时了，只有和组织合作，每月送个吸血鬼换血液，血族才能活下去。”
“把族人当商品交易，这也叫活下去？”
凝夜并不认同她的做法。
“母亲当年拒绝合作，就是不想让血族变成摇尾乞怜的狗，我也不会同意你的做法。”
“狗？” 艾菲斯突然拍桌，羽毛笔掉在地上，墨汁溅到文件上。
“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如果不是人类觉醒异能，我们用得着看组织脸色吗？没有组织的血液，下层血族早死光了！你母亲的尊严能当饭吃吗？”
“尊严不能当饭吃，但能让血族活得像个种族，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
苏书鸢突然开口，语气冰冷。
她虽然深知这是对方的家事，可对于这种毫无人道的行为实在无法容忍。
“你所谓的存续，不过是上层血族享受，下层血族当牺牲品。”
艾菲斯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
“好，你不同意也没关系，十天后对决各凭本事。”
她对女仆使眼色。
“把她们带去客房，好好招待。”
对方点头，带着几人走出书房。
走廊上，夕夏注意到了点东西。
刚刚的书房里，有隐藏通道的血阵，恐怕是地下室的入口。
组织和血族的交易不可能不留下痕迹，那么这么私密的东西会藏在哪里呢？
没错，那么她要干的事就很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