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亚当缩在灌木丛里，手里死死攥着那张皱巴巴的糖纸。汗水把纸浸透了，那一丁点红色的光泽，是他现在唯一的命。
对面，少了只耳朵的老皮特和十六岁的米拉像两只饿狼，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真有……面包？”老皮特嗓子像吞了把沙子。
亚当像做贼一样展开地图，指着那个红叉：“加油站。那个人说了，那是活人待的地方。有热水，有不用担心被割喉咙的觉。”
米拉喉咙滚动，声音发抖：“要是假的呢？要是那群人骗我们去送死呢？”
“假的也比在这当蛆强！”亚当压着嗓子吼，眼眶通红，“加纳怎么死的？当狗都被嫌肉馊！不如搏一把！”
他把那颗草莓硬糖递过去，像捧着圣物：“闻闻。”
一股廉价的工业香精味钻进鼻孔。
在那一瞬间，米拉哭了。
在这充满尸臭和腐烂的世界里，这股子甜味简直就是来自天堂的耳光，抽得人灵魂发颤。
“我走。”米拉擦了把脸，眼神变得像野兽一样凶狠，“我不想再披着死人皮睡觉了。”
“我也走。”老皮特摸了摸空荡荡的耳廓，“死也得死个干净。”
三人达成一致，钻进了漆黑的密林。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两分钟。
阴影里，那个叫卡斯的死忠缓缓站起，脸上挂着阴恻恻的笑，转身走向营地中央。
……
巨岩之上，阿尔法正在磨刀。
“滋——滋——”
声音刺耳，像指甲刮过黑板，在死寂的夜里传出老远。
听完卡斯的汇报，磨刀声戛然而止。
阿尔法抬起头，浑浊的眼球转了转，伸出舌头舔了舔刀锋上的铁锈味。
“想吃糖啊……”
她没有暴怒，反而笑了。嘴角裂开一个诡异的弧度，像是发现猎物的毒蛇。
卡斯跪在地上：“阿尔法，这违反了法则，我去杀了他们？”
“杀？太浪费了。”
阿尔法站起身，将剥皮刀插回腰间，声音 让人头皮发麻：“猎人想钓大鱼，总得舍得下饵。这几只不安分的羊，不就是最好的饵料吗？”
她看向身后的黑暗。
那个如铁塔般的怪物无声浮现。贝塔戴着半张死人脸，手里两把剔骨刀寒光森森。
“去吧，贝塔。”阿尔法眼神戏谑，“带上那一队‘精英’。别急着动手，跟在那几只羊后面。”
“我要看看，是哪些不知死活的牧羊人，敢把手伸进我的羊圈。”
贝塔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那是嗜血的前奏。
“连人带骨头，都给我嚼碎了。”
……
废弃加油站。
一辆满是灰尘的越野车停在路边。达里尔靠着车门，手里那个ZIppo打火机盖子开合，“咔哒、咔哒”响个不停。
耶稣正在把几个罐头摆在引擎盖上，动作很慢。
“太静了。”达里尔眯着眼，盯着远处的树林，“连个鸟叫都没有，像个坟场。”
“林医生说攻心这招肯定管用。”耶稣把匕首插回靴筒，“那种糖衣炮弹，没人顶得住。特别是没吃过苦的孩子。”
话音刚落，树林里传来一阵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三个泥猴子冲了出来。
正是亚当他们。脸上的死人面具扯了一半，露出下面惨白惊恐的人脸。
看到越野车，看到活生生的达里尔和耶稣，亚当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
“水……有水吗？”米拉嗓子哑得像破风箱。
达里尔没说话，一脚踢过去一瓶水。
三人疯了一样扑上去抢，像濒死的野兽见了血。水洒了一身也顾不上，混着泥浆往嘴里灌。
“慢点喝。”耶稣递过去一包压缩饼干，“别把自己撑死。”
亚当抓着那块干硬的饼干，眼泪把脸上的泥冲出两道沟：“真的是……真的有人来接我们……”
达里尔却突然停下了手里的打火机。
他那双总是半睁着的眼睛猛地睁大，像受惊的狼一样死死盯着树林深处。那种在野外摸爬滚打多年的直觉，此刻正在疯狂报警。
“不对劲。”
达里尔反手抽出背后的弩，声音骤冷：“上车！快！”
“什么？”亚当嘴里还塞着饼干，一脸懵逼。
“走！！”达里尔一声暴喝。
晚了。
“吼——！”
原本死寂的加油站废墟里，突然暴起数十个身影！
不是行尸！
这群人动作迅猛如猎豹，手里全是削尖的木矛和锈蚀的砍刀，瞬间封死了所有退路。
“操！”达里尔骂了一句，抬手就是一箭。
“噗！”
冲在最前面的低语者喉咙被射穿，捂着脖子倒下。但这根本挡不住后面像疯狗一样涌上来的人潮。
“啊——！”米拉惨叫一声，被人一脚踹翻，一只满是烂泥的大脚狠狠踩在她脸上。
亚当和老皮特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几根木矛抵住喉咙，硬生生按在满是机油的地上摩擦。
“别动！动就剁碎了你！”
达里尔和耶稣背靠背，被逼到了车门边。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
这是一个完美的口袋阵。
树林阴影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贝塔拖着两把剔骨刀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二十几个彪形大汉。
“完了……”亚当绝望闭眼，手里的饼干滚进尘土里。
人群分开，那个噩梦般的光头女人走了出来。
阿尔法穿着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衬衫，腰间的剥皮刀还在滴着不明液体。
她径直走到被按在地上的亚当面前。
亚当抖得像筛糠。
阿尔法弯腰，捡起地上那块沾了泥的饼干，闻了闻，然后嫌恶地扔进臭水沟。
“这就是你们想要的？”
她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渗人的寒意：“为了这块猪饲料，就敢背叛我？”
“我……我不想死……”亚当鼻涕眼泪一大把。
“嘘——”阿尔法竖起一根手指，“你还是不懂。在外面，这叫活着；在我这儿，这叫找死。”
她站起身，看向达里尔，眼神像在看两个死人。
“以为抓走那个丫头就是抓住了我的弱点？”
她从口袋掏出一块石头，上面画着简陋的笑脸，那是莉迪亚小时候画的。
“咔嚓。”
阿尔法五指用力，脆弱的砂岩瞬间成了粉末，簌簌落下。
“不，她只是个测试工具。”阿尔法拍拍手上的灰，“感情？那是给死人陪葬用的垃圾。”
达里尔冷冷盯着她：“你早晚会被这种‘工具’弄死。”
“也许吧。”阿尔法露出牙龈笑了，“但今天先死的，是你们。”
她指了指地上的亚当三人，对身后的贝塔下令：“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文明世界，那就送他们最后一程。把皮剥下来，挂在加油站牌子上。”
“当着这几位‘客人’的面，剥完整点。”
贝塔大步上前。
他一把揪住亚当的头发，强迫他露出脆弱的脖颈。手里那把剔骨刀高高举起，寒光刺眼。
亚当绝望地瞪大眼，瞳孔里倒映着必死的刀锋。
完了。糖是假的，希望是假的，只有这把刀是真的。
贝塔手臂肌肉暴起，猛地挥下——
“砰！”
一声枪响，毫无征兆地炸裂空气。
贝塔手中的剔骨刀猛地剧震，火星四溅！
那颗子弹准得离谱，直接击中刀背！巨大的冲击力震得贝塔虎口发麻，刀身竟然脱手飞出，旋转着插进旁边的水泥柱，入石三分！
“谁？！”阿尔法脸色骤变，猛地回头。
远处那座生锈的高压电塔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夜视镜的反光中一闪而过。
德怀特嘴里叼着半根没点燃的烟，手里那把改装过的重型狙击弩已经重新上好了弦。
“这一箭，是为了我老婆那片番茄地。”
他手指扣动扳机，嘴角勾起一抹痞笑。
“崩！”
第二支带着倒钩的破甲弩箭，呼啸着撕裂空气，直奔贝塔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