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维修区的影子拉得很长,凌曜刚结束最后一组训练,汗水顺着下颌线滑落,视线却始终没离开维修车间的门口。
当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再次出现时,他心脏猛地一缩,之前所有的犹豫、胆怯瞬间被恐慌冲得烟消云散——他不能再等了,再等,嫣曦就真的不属于他了。
没等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下车,凌曜几乎是踉跄着冲了过去,胸膛因为急促的奔跑而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慌乱与孤注一掷的坚定。
他挡在车门前,看着走下来的男人,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响亮:“你知道吗?我是嫣曦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们……我们最近只是闹了点小别扭而已。”
他以为,只要说出孩子的存在,只要点明他们之间这层无法割裂的羁绊,这个男人就会知难而退。
他从来没谈过恋爱,不懂什么复杂的情感博弈,只知道用最直接的方式,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西装男人闻言,没有丝毫意外,反而转头冲后面的嫣曦温和地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了然与纵容,随后才转回头看向凌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我知道。”
凌曜愣住了,脸上的慌乱瞬间凝固,他没想到对方竟然早就知道。
“不管她是什么样子,不管她有没有孩子,我都喜欢。”男人的声音依旧温和,却透着一股强大的气场,“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不是她是否完美,是否孑然一身。”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凌曜心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想再说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心意,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未想过,有人会这样坦然地接受嫣曦的一切,包括她腹中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这种从容与坚定,让他那点幼稚的“宣示主权”显得格外可笑。
男人拍了拍凌曜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一丝安抚,却也带着一丝界限分明的提醒:“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事,我们就该回家了,她累了一天,需要休息。”
凌曜还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直到看到嫣曦准备上车,他才如梦初醒,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腕。
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皮肤,他心中一阵悸动,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合适——说他喜欢她?说他不是一时兴起?说他会努力做个好父亲?这些话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嫣曦的手腕被他攥得有些疼,她皱了皱眉,轻轻挣扎了一下。凌曜下意识地松了手,看着她抽回手腕,心中一阵空落。
“凌曜,别这样。”嫣曦的声音依旧冷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疲惫与无奈。
她没有再看他,转身便上了车,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凌曜所有的目光与念想。
西装男人冲凌曜微微颔首,算是告别,随后也上了车。
黑色的轿车缓缓启动,朝着远处驶去,留下凌曜一个人站在原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格外孤单。
他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手指还残留着她手腕的微凉触感,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与茫然。
车上,驾驶座上的西装男人——嫣辰,侧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望着窗外出神的妹妹,无奈地摇了摇头:“就打算这么一直吊着他?”
嫣曦收回目光,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没想好。”
“他虽然幼稚了点,但心意是真的。”嫣辰说道,“今天能鼓起勇气说出这些话,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
“幼稚就是最大的问题。”嫣曦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连自己的心意都表达不清楚,遇到事情只会用最笨拙、最冲动的方式解决。我看不到他做好当父亲的准备,也看不到他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安稳未来的样子。”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小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宣示主权的幼稚鬼,而是一个能真正撑起一片天,能让我和孩子安心依靠的男人。他现在……还差得太远。”
嫣辰沉默了,他知道妹妹的顾虑。嫣曦从小就独立坚韧,经历过不少风雨,她比谁都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凌曜的真心固然可贵,但那份幼稚与冲动,确实还不足以让她放心托付终身。
轿车平稳地行驶在夜色中,车内一片安静。嫣曦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心中也泛起了一丝迷茫。
她确实在吊着凌曜,也确实在考验他。她想看看,这个骄傲又幼稚的赛车手,能不能真正成长起来,能不能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心意,能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丈夫与父亲。
而此刻,维修区的空地上,凌曜还站在原地。晚风吹起他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也吹醒了他的茫然。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幼稚,也终于明白,光靠一句“我是孩子的父亲”,根本赢不来嫣曦的心。
他想要留住她,想要给她和孩子一个家,就必须真正成长起来,戒掉幼稚与冲动,用行动证明自己的诚意与能力。
凌曜攥紧拳头,眼中重新燃起了坚定的光芒。这一次,他不再犹豫,不再拖延。他要为了嫣曦,为了孩子,彻底改变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