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漳县城内张贴出三道告示,由公府亲卫沿街宣读,很快便传遍了大街小巷。
第一道,《垦荒令》。
“凡流民垦荒者,新垦田地三年内赋税减半!所产粮食,除缴纳规定赋税外,其余可自行留存,或由官府平价收购,绝不强取豪夺!”
告示一出,流民们纷纷围了上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一名衣衫褴褛的中年汉子喃喃道:“真…真的不用交全税?官府还会收购粮食?”
“千真万确!这是漳县公亲自颁布的法令!”宣读告示的亲卫大声说道,“漳县公说了,只要肯劳作,便能有饭吃,有田种!”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不少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他们流离失所,受尽了苦难,如今终于有了安身立命的机会。当天下午,便有大批流民拿着简陋的农具,前往城外开垦荒地,脸上充满了对未来的希望。
第二道,《军功令》。
“凡我漳县将士,无论出身贵贱,战功卓着者,皆可升迁授田!斩杀敌将一人,赏银百两,授田十亩;攻破敌阵一处,赏银千两,授田百亩;战殁者,抚恤加倍,家人由官府供养,子女优先入学!”
这道法令在军营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将士们纷纷聚集在告示前,眼神炽热。一名出身寒门的小兵激动地说道:“太好了!只要能立功,就能当官授田,再也不用受别人的白眼了!”
“跟着漳县公,有奔头!”一名老兵感慨道,“漳县公从不亏待咱们,这军功令说得明明白白,赏罚分明,咱们就算战死沙场,也值了!”
士气空前高涨,将士们训练得更加刻苦,恨不得立刻上阵杀敌,建功立业。
第三道,《兴学令》。
“各乡增设蒙学堂,招收平民子弟入学,学费、书本费全免,所需费用由公府度支拨付!凡入学子弟,皆由饱学之士授课,习字读书,明辨事理!”
这道法令让百姓们拍手称快。以往,只有豪门贵族的子弟才能读书识字,平民百姓的孩子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如今,漳县公让平民子弟也能入学,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不少百姓带着孩子前往公府报名,王瑶亲自负责此事,将各项事宜打理得井井有条。
王瑶身着淡紫色官袍,坐在度支府的案前,仔细核对着蒙学堂的各项开支。她容貌清丽,气质温婉,却有着不输男子的干练。自从担任度支一职以来,她将漳县的收支打理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军需供应还是民生支出,都安排得恰到好处,有力地支撑了王临各项法令的推行。
但此刻,她的眉头却微微皱起,眼底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她手中握着一枚小小的玉佩,这是她家族旧部的信物。自从察觉到郑虔的异常后,她心中的不安便日益加剧,最终还是决定动用那枚埋藏极深的暗桩——连王临都不知道的家族旧部,去调查郑虔与徐世积部下军需官的交易,以及那个神秘的“特殊物资点”。
“暗桩已经出发三天了,为何还没有消息?”王瑶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心中充满了煎熬。她知道,这个调查一旦暴露,不仅她自身难保,还可能给王临带来灭顶之灾。但她别无选择,郑虔的眼神越来越深邃难测,与封德彝的私下接触也越来越频繁,她必须弄清楚真相。
而此时的郑虔,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前摆放着一杯冷茶。他低着头,神色阴沉,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敲击。自从察觉到王瑶的调查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平日里很少与人交流,但看向王瑶的目光,却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深邃得像是一口古井,让人看不透底。
“王瑶…你终究还是察觉到了吗?”郑虔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又几分狠厉,“可惜,你还是晚了一步。”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向公府书房的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几日后,封德彝的住处。
他收拾好行囊,正准备启程返回长安。此次北行,他亲眼见证了王临治军理民的才能,漳县在短短时间内焕然一新,百姓安居乐业,将士士气高昂,这让他不得不对这位年轻的漳县公刮目相看。
“王公,咱家明日便启程回京了。”封德彝坐在客厅里,端着茶杯,语气亲切,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他穿着一身宦官特有的服饰,虽无胡须,却自有一股威严。
王临拱手行礼,语气谦逊:“有劳封侍郎连日操劳,一路保重。”
“王公客气了。”封德彝放下茶杯,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眼神变得严肃起来,“此番北行,见王公治军理民,皆有大才,更兼忠勇可嘉,咱家回朝,必当如实禀明陛下与秦王殿下,王公大可放心。”
王临心中一暖,连忙道谢:“多谢侍郎美言。”
封德彝却话锋又转,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窗外王瑶办公厢房的方向,声音压得更低:“然,朝中之事,波谲云诡。王公如今身居高位,镇守一方,更需谨言慎行。尤其是…身边之人,需得根底清白,方能不授人以柄啊。”
这句话像是一块巨石,砸在王临的心头,让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自然明白封德彝的意思,这是在隐晦地提醒他,王瑶的身份可能会引来麻烦。
“侍郎金玉良言,王某铭记于心。”王临郑重地说道,眼神中带着几分沉重。他知道,封德彝作为秦王殿下的心腹,绝不会无的放矢。看来,他必须尽快找王瑶彻底谈一谈,无论她有什么难言之隐。
送走封德彝后,王临独自走在回书房的路上,心情沉重。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映在青石板路上,显得格外孤寂。他想起王瑶这些日子的反常,想起封德彝的提醒,心中充满了疑虑。
王瑶是他这个原身从小就认识的族妹,现在更是他信任的人。但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乱世,人心难测,他不得不谨慎行事。他的原身便是因为身怀真龙气劲这门帝王双修功法,被前朝忌惮,最终落得个灭门的下场。这份血海深仇,他始终铭记在心,绝不能重蹈覆辙。
真龙气劲,不仅威力无穷,还能与女子双修,提升双方的功力。这门功法是王家的祖传秘术,但也是帝王之术,一旦暴露,必然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和忌惮。这些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门功法,只在疗伤和与心爱的女人及白琼英双修时才会动用,从未对外人透露过半分。
“瑶儿,你到底有什么秘密?”王临喃喃自语,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想要立刻找到王瑶问个明白。
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王瑶的办公厢房时,一名亲卫匆匆跑来,神色慌张:“主公!王大人派人送来一封密信,说有紧急情况!”
王临心中一紧,连忙接过密信。信封是密封的,上面没有署名,只有一个小小的“瑶”字。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纸条,上面是王瑶匆匆写下的一行字:
“粮道有异,恐生大变,请速至西仓!”
王临的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西仓,是漳县储存最重要战备粮草的地方,一旦西仓出事,漳县的防线便会不攻自破!
“备马!立刻去西仓!”王临厉声喝道,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焦急。他甚至来不及多想,转身便朝着府外跑去,体内真龙气劲运转,身形如风,瞬间便消失在庭院深处。
亲卫们不敢怠慢,连忙牵来马匹,紧随其后。
而与此同时,漳水南岸,刘黑闼的大营中,突然响起了震天动地的战鼓声!
“咚!咚!咚!”
战鼓声雄浑激昂,响彻云霄,带着一股杀伐之气,朝着漳县的方向蔓延开来。无数士兵从营帐中冲出,手持刀枪,呐喊着冲向漳水岸边,战船纷纷驶出港口,攻城器械也被推了出来,直指漳县!
新一轮的进攻,开始了!
漳县城内,百姓们听到战鼓声,纷纷涌上街头,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神色。将士们则迅速集结,朝着城墙跑去,甲胄碰撞的声音、呐喊声、战鼓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紧张压抑的氛围。
内忧外患,在这一刻,同时爆发!
王临骑着战马,疾驰在前往西仓的路上。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战鼓声,心中是对西仓的担忧和对王瑶的疑虑。他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枪杆上的纹路被他握得发热。
他知道,这将是他镇守漳县以来,面临的最严峻的考验。但他绝不会退缩!
真龙气劲在体内奔腾,带着一股王者之气,让他的眼神变得越发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他都要守住漳县,守住他身边的人,守住这来之不易的一切!
西仓的方向,浓烟滚滚,隐约能看到火光。王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催马扬鞭,朝着那片火光疾驰而去。
一场关乎漳县生死存亡的大战,已然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