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洞窟内,时间在石辰阳全神贯注的参悟中悄然流逝。那枚翠绿色的玉简紧贴他的额头,散发着温润的光泽。《青帝蕴灵诀》的奥义如同涓涓细流,携带着万物生发、净化邪祟的古老意蕴,缓缓注入他的识海。
这门功法与他主修的《石皇经》风格迥异。石皇之道,厚重、承载、镇压,如同大地本身,不动如山。而青帝蕴灵,则更侧重于生机、滋养、疏导与净化,如同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两者一刚一柔,一镇一化,看似对立,却在“守护”与“根基”的层面上隐隐相通。
石辰阳沉浸在玄妙的感悟中。他仿佛看到无边沃土之上,参天古木根系深扎,汲取地力,枝叶舒展,净化浊气,反馈生机,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他理解了如何将自身真元,模拟出那种充满生机与净化特性的“青帝灵气”,虽非真正的木系灵根,但凭借石皇真元兼容并蓄的特性及高超的掌控力,模拟其意蕴与效果,并非不可能。
“关键在于‘蕴’与‘灵’…非强行驱除,而是以生机滋养被侵蚀的宿主本身,壮大其本源,同时以纯净的生机之力缓慢渗透、包裹、分化那邪祟之物,使其如同落入清泉的墨滴,逐渐被稀释、净化…” 石辰阳心有所悟。这无疑比强行剥离魔种要温和、安全得多,正适合苏婉目前脆弱的状态。
就在他初步掌握《青帝蕴灵诀》的运转法门,准备尝试为苏婉疗伤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安静昏迷的苏婉,身体猛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呻吟!她眉心那点原本沉寂的翠绿光芒骤然亮起,却又瞬间被一股从心脉处汹涌而出的暗红色邪气所压制、侵蚀!那被石辰阳层层封印的魔种,此刻竟如同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疯狂地冲击着灰白色的符文锁链!
封印光晕剧烈闪烁,明灭不定,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竟出现了丝丝裂痕!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暴戾、充满了贪婪与毁灭欲望的魔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魔种中爆发出来,试图冲破束缚,彻底污染苏婉的神魂与肉身!
“怎么回事?!” 石辰阳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精光爆射。他瞬间将神识聚焦在苏婉心脉处,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凝重。魔种的暴动毫无征兆,且力量远超他之前的预估!
是《青帝蕴灵诀》的参悟引动了它?还是…此地过于浓郁的生机灵气,在长时间滋养苏婉的同时,也无形中壮大了这依赖宿主生机存在的魔种,使其积蓄了足够的力量进行反扑?
抑或是…两者皆有?
此刻不容他细究根源!当务之急是稳住封印,压制魔种!
“芸娘,小果,护法!” 石辰阳低喝一声,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双手闪电般探出,十指如飞,精纯的筑基真元混合着刚刚领悟的一丝青帝灵气意蕴,化作无数更加繁复、更加坚韧的灰绿色符文,如同暴雨般打向苏婉心脉处的封印,全力加固那摇摇欲坠的锁链!
芸娘和孙小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看到苏婉痛苦扭曲的面容和那散发出的可怕邪气,皆是花容失色。但听到石辰阳的命令,她们强压下心中的恐惧,立刻起身,一左一右守在石辰阳和苏婉身旁,虽然帮不上实质的忙,却也能起到警戒和稳定人心的作用。
角落里的刘明也被这动静惊动,他抬起头,看着苏婉身上那暴戾的魔气与石辰阳全力镇压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惊惧,有担忧,但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
石辰阳此刻无暇他顾。他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与魔种的对抗中。新加固的符文锁链与暴动的魔种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那魔种极其狡猾凶悍,它不再试图蛮力冲破封印,而是分化出无数细如牛毛的暗红丝线,如同蚀骨之蛆,沿着苏婉的经脉向上蔓延,目标直指她的祖窍识海!同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魔种核心传来,疯狂掠夺着苏婉体内本就不多的生机,以及周围空气中浓郁的灵气!
它想釜底抽薪,在冲破封印前,先一步彻底魔化苏婉,或者…将她吸干!
“孽障!” 石辰阳又惊又怒。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单纯加固封印。一手维持符文锁链,阻挡魔气向识海蔓延,另一只手则按在苏婉丹田位置,全力运转刚刚领悟的《青帝蕴灵诀》!
一股温和而坚韧、充满了生机的青碧色气流,自他掌心缓缓渡入苏婉体内。这气流并非强行与魔气对抗,而是如同最滋养的春雨,渗透进苏婉干涸的经脉与血肉,滋养着她被魔种掠夺的生机,稳固她即将崩溃的肉身本源。
同时,石辰阳神识高度集中,引导着这青帝灵气,小心翼翼地包裹向那些蔓延的魔气丝线。青碧色的灵气与暗红色的魔气接触,并没有激烈的爆炸,而是如同清水洗涤污垢,魔气丝线前进的速度明显减缓,其蕴含的暴戾意念似乎也被这纯净的生机稍稍中和、淡化。
有效!
但魔种的反扑也更加猛烈!核心处传来的吸力骤然加大,苏婉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脸色由苍白转为死灰!
石辰阳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同时维持高强度封印、运转生疏的《青帝蕴灵诀》滋养苏婉本源、并与魔种争夺生机,这对他的心神和真元都是巨大的考验。他感觉自己的神识如同被拉扯的橡皮筋,濒临断裂的边缘。
“不能放弃!木老的托付…苏婉之前的相助…还有…我承诺要带他们出去!” 一股顽强的信念支撑着他。他疯狂压榨着丹田内的筑基真元,不顾消耗地转化为青帝灵气,同时识海中那枚“石皇烙印”也微微震颤,散发出一丝定鼎山河的稳固意蕴,帮助他守住灵台清明。
洞窟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灵泉依旧汩汩流淌,乳白色的灵雾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搅动,围绕着石辰阳和苏婉剧烈旋转。芸娘和孙小果紧握双手,指甲掐进了掌心犹不自知。刘明则死死盯着苏婉心脉处那团不断明灭闪烁的光影,呼吸急促。
就在这僵持不下,石辰阳感觉真元即将告罄的危急关头——
一直被他放在怀中的那枚得自石守岳的暗金色玉简——《庚金破虚指》,似乎感应到了外界极致邪祟的气息与石辰阳不屈的意志,竟自发地散发出微弱的锋锐之意!
一道灵光如同闪电般划过石辰阳近乎混沌的脑海!
“金克木…但锐金亦可破邪!青帝蕴灵滋养宿主,庚金破虚…直指魔源!”
一个极其大胆、近乎疯狂的念头涌现!他能否…以青帝灵气护住苏婉心脉主要区域,然后调动一丝至锋至锐的庚金之意,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直接刺入魔种核心,将其瞬间击溃?!
风险巨大!稍有不慎,庚金锐气就可能伤及苏婉心脉,甚至可能加速她的死亡!
但…继续僵持下去,苏婉必然被吸干生机而亡!魔种壮大脱困,后果更不堪设想!
赌了!
石辰阳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分出一缕心神,强行引动那枚暗金玉简中蕴含的锋锐意境,同时,将体内最后一股真元,大部分转化为青帝灵气,牢牢护住苏婉心脉主干,只留下极其细微的一缕,混合着那丝引动的庚金破虚意境,凝成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散发着微弱金芒的细针!
去!
他神识操控着这道蕴含破邪之力的金芒细针,沿着青帝灵气开辟出的微小通道,避开主要经脉,以不可思议的精准和速度,直刺那疯狂搏动的魔种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