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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判曹操作风,正是此番中伏的根源。
回首望去,魏续、侯成已成残缺肉块,连人带马碎裂得难以辨认。
原本千二百并州铁骑,仅余零星两三百人。除却贴身亲卫,余众尽数跪地乞降。
随我破阵!
吕布果断锁定守军薄弱环节,带着最后几十亲兵突围。
狭小战场上,虓虎之威展露无遗。
陌刀劈砍皆被他矫健闪过,方天画戟每次横扫都能击退整排铁甲。琅琊军见他状若疯魔,不少人畏缩避战——既然胜券在握,谁愿搏命?
偶有贪功冒进者,转瞬即成戟下亡魂。这般震慑之下,包围圈竟隐隐松动。
远处观战的臧艾急忙禀报:父亲,绝不可放走吕布!
“父亲,孩儿请求迎战吕布!”
“啪!”
臧霸一记耳光重重甩在臧艾脸上。
“连为父都不敢与吕布单打独斗,你是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你送命吗!”
“军师有令,我琅琊军将领严禁与吕布等人单独交锋!”
臧霸纵身跃上土台,只见吕布率领数十亲兵即将杀出重围。
这也无可奈何——
吕布始终冲在并州铁骑最前列,当铁浮屠拔刀列阵时,他已突破至战阵边缘。
能歼灭千余狼骑已是战果。
他低头对臧艾下令:
“停止追击吕布。”
“关羽、张飞皆已突围。”
“唯有高顺、张辽两部仍陷重围。”
“拨三百铁浮屠围剿二将部众。”
“生擒为上。”
“若不能擒,就地格杀!”
“孩儿遵命!”臧艾领命疾驰而去。
……
黄河江心。
刘备率领八十艘战船载着万余幽并将士,尚未驶出浓雾,便见三艘渡船迎面而来。
“莫非战事有变?!”
刘备骇然望向身旁的白毦兵统领田豫。
田豫同样惊愕——
先前刘备还确信吕布泅渡奇袭必胜,这才下令全军分批渡河。
沉默良久,田豫安慰道:“许是返回东岸催促增援。”
刘备稍感宽慰,转念却生疑:调兵何须三船齐发?
待两船交错,船头赫然立着吕布麾下八健将成廉、宋宪。
“二位将军,吕将军何在?”刘备强作镇定试探。
二人对视片刻,宋宪抱拳:“主公有难,我等正回东岸求援!”
刘备闻言面如死灰——
这分明是临阵脱逃!
“全速前进!”刘备厉声喝令,“立刻全力划船!”
吕布生死他不在乎。
但若迟了——
关张两位义弟恐怕就要葬身琅琊军之手!
(黄河渡口)
烈焰吞噬了十余艘战船,火舌冲天,黑烟如柱。这些船只并非全都毁于敌 ** 油攻势——原本掌舵的船工早已逃散一空,而成廉、宋宪麾下的并州铁骑鲜有精通舟楫之人。为防追兵逼近,这二人在率数百亲信登船后,竟将剩余船只付之一炬。
当关羽、张飞率残部八百余人突围至渡口时,正目睹并州军焚船的仓皇景象。张飞怒发冲冠,遥指遗弃的字旗破口大骂:无胆鼠辈!待回平原,定要活剥这两条癞皮狗!青龙偃月刀的主人却沉默地望着江面——未见刘备援船踪影,他转而凝视身后战场。
突破重围后,琅琊军果然未再追击,转而合围张辽、高顺、郝萌所率的两千并州精锐。关羽丹凤眼微眯,沉声传令:结阵固守!虽言等待接应,实则预料更激烈的厮杀将至。他心知刘备返程时必尽遣西岸八十余艘战船,且援军乃幽并联军混编——此乃渡河前吕刘二人早有的约定。
浓雾中忽闻张飞雷鸣般的呐喊:大哥的船队来了!战阵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号。关羽抚须暗忖:以吕布之勇,断不会轻易殒命。待那虓虎逃至渡口,必会再率部解救陷阵同袍。而他那位仁义兄长,定然不会袖手旁观。想到张辽这个同乡小将,美髯公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不该为三姓家奴枉送性命。
1191年
……
琅琊军的重重包围中,高顺与张辽合兵一处。
同为吕布麾下八健将的郝萌却没那么幸运,被斜地里斩出的陌刀劈成两截。别说全尸,就连断腿都被争抢战功的铁浮屠剁成肉糜。
高顺的陷阵营仅剩五百余人。张辽的亲兵,加上郝萌、魏续、候成三将残部,也不过九百之数。
此战吕布先遣四千兵马登陆,张辽后续四千援军,总计八千人马,如今折损殆尽,残兵不足一千五百。
环顾四周,数千铁甲精锐手持长刀,结成铁桶阵线。外围则是普通琅琊兵卒,披挂简陋的两铛铠。
文远,你我今日怕要葬身于此。高顺面色惨白,声若游丝。
张辽朗声道:孝正!黄泉路上有兄弟作伴,岂不快哉?
不过——他长戟指向渡口,瞧见了吗?玄德公率军接应来了!船上有幽州军,还有咱们并州弟兄。
冲破四道防线,等船上兄弟策应,未必不能杀出生天!
高顺顺指望去,但见河面舟楫连天。刘字旗、鲜于字旗的幽州战船正破浪而来,魏、曹、严字旗的并州接应部队亦清晰可辨。
面无血色的将军猛然振作,天不亡我!弟兄们,随我与张将军突围!
绝境中的并州军陡然爆发出惊人斗志。残兵结阵持盾,在林立刀戟间撕开血路。
1192年
琅琊军的铁浮屠部队在此役中遭遇重创,高顺、张辽、郝萌等将领身先士卒,最终折损两百余精锐。
新获的浮屠铁甲尚未适应,多数士兵难以负荷这套百余斤的重装。体力耗尽之时,防御漏洞频现,使得这些重甲兵纷纷葬身沙场。
阵亡者的装备被张辽、高顺、郝萌的部属迅速回收利用,转眼间并州军也组建起两百余人的铁浮屠,与琅琊军形成对峙之势。
臧霸见状,明智地选择暂停进攻,转而调集后方箭矢,意图以箭雨压制对手,再逐步收紧包围网。战局由此陷入短暂僵持。
……
河畔渡口。
刘备甫一登岸,便急问关羽、张飞战况。得知宋宪、魏续率并州军渡河逃命,他满脸震惊。
吕布竟战死了?刘备难以置信。
这位威震并州的猛将,竟陨落在自家计谋之下。
关羽正欲分析其中蹊跷,忽闻后方传来一声雷霆般的怒吼:谁说本将死了!
回首望去,只见吕布浑身血污,独步而来。
你的赤兔马呢?关羽目光扫过他空荡荡的身侧,语气透着遗憾——比起吕布生死,他更关心那匹绝世名驹的命运。
吕布冷眼相对,缄口不言。
奉先平安便好!刘备连忙上前寒暄。
话音未落,头顶骤然响起刺耳的呼啸。
轰隆!
河面炸开数道水柱,刘备军八十余艘战船中,三艘当即被巨石轰穿。船体倾斜间,河水从狰狞的破洞疯狂涌入。未及撤离的士卒或被碾作肉泥,或坠入急流,更多人惊慌跳河求生。
刘关张三人面色骤变。
直娘贼!张飞气得须发皆张,铁拳捶地:臧霸这厮先前不用炮车,俺当是石头耗尽了!如今又冒出来这许多飞石——他们莫非搬空了整座山不成?
黄河岸边杀声震天,箭矢如雨。
见鬼!这投石机怎会如此精准!关羽虎目圆睁,握着青龙偃月刀的手掌渗出冷汗。望着远处被围困的张辽部众,他缓缓放下了策马冲锋的念头。
刘备急扯吕布战袍:奉先!四千金州儿郎都在船上!他指向河面即将倾覆的船队,快教他们登岸,咱们合力救出文远他们!
虽对张辽、高顺颇为欣赏,刘备心中却另有算计——纵使救出二将,终究是吕布帐下猛虎。至于郝萌,更不值得他折损亲兵。可若坐视不理,必损他仁德之名,日后如何收买人心?想到此处,他义字旗扯得猎猎作响。
吕布凝视战场。河面漂浮着燃烧的船骸,空中火石呼啸,猛火油罐炸开朵朵红莲。远处军阵中,字与字大旗仍在翻卷,而字旗早已湮没。
救?不救?
他指节捏得发白。
......
重围 ** ,张辽突然厉声长啸:孝正!诸位弟兄!他染血的长戟直指河岸,主公尚在!
那道伟岸身影立于乱军之中,猩红披风如战旗招展。高顺闻言猛然抬头,铁面下迸出嘶吼:主公亲至!并州儿郎,随我杀出血路!
残存千余士卒闻声暴起,萎靡的士气骤然炽烈如野火。有人疯狂捶打盾牌,有人将长矛深深 ** 泥土里支撑身躯。
臧霸在帅旗下眯起眼睛:终究还是要费些功夫。他解下腰间酒囊猛灌一口,戏先生,看来要劳您再下一局狠棋了。
青衣谋士掸去袖口烟尘,轻声道:既然刘吕联袂而来......他指尖划过沙盘,那便请将军祭出屠龙刀吧。
“就地格杀,勿使内外夹击。”
生擒张辽、高顺实属戏志才临时决断。
陈渡远在千里之外,怎料战局竟演变至此。
他特意叮嘱臧霸避免与吕布部将单挑,更未料到琅琊军能困住张辽高顺。
臧霸颔首,召来传令兵。
“令臧艾全力绞杀,速以弩箭灭尽残敌,即刻调兵封锁渡口。”
“严禁阵前斗将。”
“只许督战指挥。”
传令兵领命奔向臧字大旗。
……
包围圈内,张辽高顺身披琅琊精甲,手持陌刀冲杀在前,率千余残兵猛攻渡口方向。
可渡船上的并州军始终按兵不动,毫无接应之意。
“将军!”亲兵突然嘶吼,“主公为何见死不救?!”
周围士卒闻言愣怔,攻势为之一滞。
“混账东西!”张辽暴怒,“再敢惑乱军心,立斩不赦!”
亲兵顿时面如土色。
但恐惧已如瘟疫蔓延——
“渡口!他们在撤兵!”
不知谁突然尖叫。
整支残军瞬间炸开:
“主公逃了!”
“我们被抛弃了!”
“为谁卖命!”
张辽高顺猛然扭头,恰见那道鹤立鸡群的身影,正头也不回地走向渡船。
转瞬消失在烟波之中。
高顺脑中轰然空白。
缓缓垂下染血的头盔。
七百陷阵营兄弟的性命,换来的竟是主公的背弃?
张辽呆望渡口,长刀铿然坠地。
他从未想过,温侯竟会临阵脱逃。
这是
此刻他心中仍存一线幻想,或许吕布会亲自下令靠岸。
但转瞬之间,这最后的期盼也化为泡影。
船队齐发,渐离河岸。
雾霭愈浓,最后一艘战船也隐入苍茫。
本可施救,却选择放弃。
他们终成弃卒。
背信之徒!张辽怒喝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