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苍元教授江寒笙和许郁安的第十五日,半个月的时间,这两个小孩却将祂所教融会贯通,且可以创出自己的术法。
从最初的不上心和敷衍,苍元越来越重视。
在这样下去,祂们超过祂和许琛皓指日可待。
祂并不承认自己是嫉妒,只是看着祂们这么轻松地学会一切,总是让以前的自己显得一文不值。
许琛皓发现了苍元的不对劲。
“郁安,殿下,过来。”
这是难得的休息日,苍元不在。
许郁安乖乖跑了过来,手上,属于祂的规则亲昵地蹭着祂的脸颊,将少年逗笑。
江寒笙手上金线不甘示弱地缠着少年的手腕。
许琛皓又是开心,又是忧心。
很少有世界规则会这么亲昵神,这种情况,祂活这么久以来都未曾见过。
江寒笙身为‘本源’的化身,这么厉害在祂的预估范围之内,只是未曾想,许郁安也这般厉害。
这混小子,许琛皓实在不明白,祂身上有哪点是吸引世界规则的。
许郁安这几天乖了不少,大多数时间会跟祂的世界规则打闹到一起,也就自然而然忽视了一些厌恶的人。
许琛皓摸摸两个小孩的头,语重心长:“往后,学习术法不要表现得很轻松,也不要再将自己可以创造术法的事说出来。”
许郁安逗弄着肩膀上的金线,享受它的抚摸。
“为什么?”
祂总归年龄还小,除了性子贪玩些,也没有经历过大风浪,自然不懂其中弯弯绕绕。
许琛皓看着两小孩眼巴巴的样子,叹了口气:“你们还不懂,但一定要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祂赌不起苍元的人性。
自那之后,许郁安嚣张的性子也收敛了很多。
甚至,祂会特意教江寒笙如何掩藏自己。
两个小孩也不再光明正大地和规则亲近,通常都是偷偷摸摸的。
可,落在眼底的针,总有一天会彻底戳瞎眼睛。
“够了!”
黝黑的神殿,茶盏全部被扫落,苍元死死捂住自己的头,意图抵挡‘道’的入侵。
(苍元,你甘心吗?永远作为一个守护者!)
(祂有什么好的?!凭什么一诞生就能成为主神!凭什么轻而易举就能学会一切!)
苍元满头大汗,冷笑一声。
“你倒是会说?怎么?你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有什么资格去评价一个和你同源的人?”
道哽了哽。
祂的力量已经彻底被那群蝼蚁的因果吞噬,日日夜夜,剜心之痛,割皮之苦,都让它备受煎熬。
它受不了了。
潜伏了这么久,它找到了最好的替代品。
“别把自己摘出去,你以为我不知道,那群人的因果已经将你削弱到了几乎崩散的地步,找我,只不过是想让我成为你的棋子而已。”
苍元冷了声调,祂最讨厌道这副自以为是的样子。
道被揭穿,也不再伪装。
(那又怎样?!你自己不也一样吗!那些因果,你们不也在承受吗?!)
苍元静默。
手腕处,黑线层层缠绕,隐隐的,身体各处,黑线几乎要将祂裹成蚕蛹。
(牺牲祂一个人,帮所有人承受因果,你也可以顺理成章地登上主神之位,这样不好吗?)
只有‘本源’的化身才能承受这么多罪孽而不崩溃,道受不了,它便想到了这个生理上的‘弟弟’。
神殿陷入静默,一颗种子悄然种下。
时间就像流水一样,任你如何紧握,它也会从指缝溜走。
许琛皓满脸凝重,许郁安悠然站在祂身边。
当年捣蛋的小鬼头,如今已是一个大鬼头了。
身材高挑,无聊地捏着腰间的穗子。
“殿下,一定要小心。”
许琛皓满眼担忧,苍元传来消息,近日,一位人类成神的恶神已经杀了祂们好几位神明,众神惶恐,将祂逼入397世界,请求主神能够对该世界进行彻底封锁。
许琛皓是知道397世界的,对于神明来说,被困到里面,也确实是有来无回。
397世界是众神造就的罪孽,可最后,却只能让一个青年承担。
许琛皓心情复杂。
封锁一个世界的规则,只有江寒笙能做到。
江寒笙乖乖点头,淡蓝色的眸子平淡,祂并不知道封锁一个世界到底代表着什么。
许郁安不耐烦地拉开许琛皓,撇撇嘴:“好啦,老头,啰啰嗦嗦的,不是还有我在吗?哥哥一定不会出事的。”
许琛皓忍了忍,终归没有对祂动手。
许郁安比祂想象中成长的还要快,如今的实力也确实有资格说出这番话。
两个青年向祂行了个礼,留下的背影让人恍若隔世。
“老头,走啦!”
祂挥了挥手,拉着江寒笙,眨眼便消失在信念树下。
许琛皓眨了眨眸子,竟一时有些酸涩。
祂很少带祂们去见见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因为祂本身就很忙,更因为,外面都是豺狼虎豹。
这是祂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远行,祂无法陪同,也无法帮忙,天渊之地需要人镇守。
老者佝偻着背,朝信念树走去。
祂以为,祂们会满载而归,却不曾想,死伤离别,早在很久之前,就悄然靠近。
规则在江寒笙的视线里交织成网,许郁安跟在祂旁边,手腕上的金线悄然冒出了个头。
“哥哥,祂们在哪啊?”
江寒笙摇头。
眼前,一个星球被浓郁的黑雾气包围,还没靠近,江寒笙就本能地感觉到了不舒服。
凄厉的惨叫,无数的怨魂围绕在表面,像是一个守护神,将所有外来者挡在外面。
许郁安祂们到达这里已经很久了,但始终没看到苍元等人。
祂们只能在原地等待。
金线也看到不远处的星球,不自觉缠紧了青年的手腕,引得青年痛呼一声。
“嘶,你怎么了?”
许郁安奇怪,另一只手拉住金线的一头,看着自己的手腕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痕,疑惑问着手中软趴趴的金线。
金线像是知道自己犯错了,软软地勾着许郁安的手指,另一头轻轻地环在青年的伤口处,眨眼间伤口就消失不见。
“我们离远点。”
江寒笙拉着许郁安再远离了一些。
祂也察觉到了,太过靠近这个世界,金线就会不安地躁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