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台背面的山坳里，风小了些。
唐芯把石头放在舱门前转身就走，龙弋走在最后，回头看了眼那扇门。沙粒不见了。他没多说，只把手按在刀柄上，带着人退到背风处。
白露检查信号器，屏幕一闪，频段还是乱的。姚丽莎抱着包缩在角落，裴千雅靠着石头喘气，额头上全是汗。
“你脸色不对。”蒋雨萌凑过去，伸手摸她额头，“好烫。”
裴千雅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说完想站起来，腿一软又坐回去。袖子蹭开，手臂内侧露出几道蓝线，像血管但颜色更深，在皮肤下游动。
蒋雨萌盯着那痕迹，“你什么时候划伤的？”
“不知道，刚才碰了块石头。”
蒋雨萌低头看自己手腕，藤编手环突然发烫。她闭眼，掌心贴地。耳边响起断续的意念：“蓝……地下……它在吃她。”
她睁开眼，站起身。
“你要去哪？”白露问。
“洞里有东西能救她。”
龙弋抬头，“一个人不行。”
“我得去。”蒋雨萌声音不大，但没犹豫，“她撑不了多久。”
龙弋看了她三秒，松开手，“快去快回。”
蒋雨萌顺着岩缝往里走，地面越来越湿，空气里有股霉味。走了十几米，通道变窄，头顶滴水，脚底滑腻。她扶着墙往前，指尖碰到一团软的东西。
是苔藓，泛着微弱蓝光。
她停住，手掌再贴地。这次听到的声音更清楚：“光蘑菇……活的……能清脏东西。”
前方拐角有亮光。她蹲下身，从缝隙往里看。
洞穴尽头长着一簇蘑菇，半透明菌盖像星星，根部缠着枯藤。藤上有蓝丝蔓延，碰到蘑菇金边就缩回去。
她屏住呼吸，慢慢爬进去。刚采下两朵，脚下一滑，手掌拍在地上擦破皮。血滴在蘑菇上，一圈金光荡开，周围蓝丝全退进土里。
她愣了下，赶紧把蘑菇包好往回走。
营地这边，裴千雅已经开始说胡话。呼吸急促，蓝线爬到肩膀，手指发紫。
“抗生素没用。”白露试过所有药，“降温也不管事。”
蒋雨萌跪下来，掀开裴千雅袖子，把碾碎的蘑菇浆涂在伤口边缘。
刚碰上皮肤，裴千雅猛地抽搐，蓝线剧烈扭动，像被什么东西顶住。她痛得叫出声，额头撞到蒋雨萌下巴。
“忍一下。”蒋雨萌按住她，“马上就好。”
蓝线退了一点，又往前冲。她干脆把手整个按上去，血混着蘑菇浆渗进皮肤。
一瞬间，蓝线静止。然后一点点缩回去。
裴千雅喘气变慢，体温开始降。
白露摸她脖子，“脉稳了。”
蒋雨萌松手，发现自己的血和蘑菇混合后还在发光。她低头看掌心伤口，血已经不流了。
“你怎么做到的？”白露看着地上残留的金粉。
“动物告诉我的。”蒋雨萌握住裴千雅的手，“它们说，这种蘑菇能净化辐射。”
白露愣住，“你能听懂植物？”
“不是听懂。”蒋雨萌摇头，“是感觉。就像它们在喊救命。”
白露看向洞口方向，“那里面还有吗？”
“有，但不多。那些藤……是活的，会攻击人。”
龙弋蹲下检查地上残留的蓝丝，用刀尖挑起一点。碰到金属瞬间，蓝丝蜷缩成团。
“不是自然生长的。”他抬头，“是被改过的。”
“谁改的？”
“博士。”
远处传来震动，像是机器启动。地面微微发颤。
蒋雨萌突然抬头，“下面有人醒了。”
白露立刻抓起背包，“通知其他人。”
龙弋站起身，“先转移位置。”
他们刚抬着裴千雅离开山坳，身后岩壁轰然塌陷，黑烟涌出，一股蓝雾顺着裂缝往外扩散。
“别吸！”龙弋扯下外套捂住口鼻。
白露拉着人往高处跑，蒋雨萌回头看了一眼。洞口蓝雾中，隐约有藤蔓在动。
他们爬上一段陡坡，暂时停下。裴千雅还在昏迷，但呼吸平稳。
白露打开信号器，屏幕跳了一下，显示出新的坐标。
“姚丽莎发来的。”她念出来，“控制室重启，有新数据。”
龙弋盯着地图，“绕不开。”
“我能带路。”蒋雨萌指着东南方向，“那边有条旧管道，通向地下层。”
“你怎么知道？”
“植物记得。”
白露皱眉，“你是说……它们告诉你路线？”
蒋雨萌点头，“它们不想被毁。”
龙弋看了看她手上的伤，“你还能走？”
“能。”
他不再多问，背起裴千雅，“前面带路。”
蒋雨萌走在最前，手一直贴着岩壁。每到岔口就停下来，闭眼几秒，然后指向一边。
走了约二十分钟，通道变宽，墙壁出现裂痕，绿光从缝里透出。
“那是？”白露看到墙缝中有东西闪动。
蒋雨萌凑近看，是一片发光的苔藓，排列成箭头形状。
“它在指路。”
“谁？”
“不知道。但它不怕我。”
她伸手碰了下苔藓，绿光顺着墙面蔓延，照亮前方一条干净的通道。
“走这边。”
三人刚迈步，背后传来撕裂声。
他们回头。
刚才经过的通道顶部，一大片蓝雾正顺着墙往下流，所过之处，普通苔藓全部变蓝，疯狂增殖。
“它在追我们。”白露抓紧背包。
“别停。”龙弋低喝，“往前。”
蒋雨萌加快脚步，手心再次贴墙。
绿光指引的通道尽头有扇铁门，锈迹斑斑，但没锁。
他们冲进去，龙弋立刻顶住门。外面传来撞击声，蓝雾从门缝挤进来，碰到地面绿苔瞬间被吞噬。
“这门撑不了多久。”
蒋雨萌看向房间角落。
那里有一块陨石水晶碎片，静静发着微光。
她走过去，蹲下身。
碎片上方，浮着一缕金丝，像呼吸一样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