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娃的身体在缓慢恢复,但他并没有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教导队和巡视中。经历过内部叛徒带来的切肤之痛,他对“纯洁”二字的理解,比任何人都要深刻。表面的重建热火朝天,但他深知,真正的威胁,往往来自看不见的阴影。
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对内部人员的梳理和甄别上。这并非不信任自己的同志,而是一种必要的、冷酷的战争法则。他不能允许第二个“陈默”出现,尤其是在部队重建、大量新人涌入的关键时期。
这项工作,主要由政委老周负责明面上的审查和思想教育,而王二娃,则再次动用了他那玄妙的“共振视界”。
夜深人静时,他独自留在营部,心神沉静下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开始扫描整个营地。与之前大范围感知能量场不同,这一次,他将感知的精度提升到了极限,如同用放大镜观察叶片的脉络,仔细分辨着营地内数百人散发出的、细微的生命能量波动。
大部分能量光点都呈现出一种相对稳定、或积极向上、或疲惫但坚韧的状态。这些是可靠的基石。
然而,经过数晚不眠不休的细致感知,他确实捕捉到了几丝不和谐的“杂音”。
其中一个,能量波动呈现出一种异常的“亢奋”与“焦虑”交织的状态,位置在后勤分队。此人是近期才从邻近村庄投奔来的,据说家里被伪军祸害过,表现积极,尤其喜欢打探物资储备和分发情况。
另一个,能量波动则显得“阴沉”而“压抑”,仿佛在刻意隐藏着什么。此人在战斗班排,平时沉默寡言,训练刻苦,但王二娃注意到,他偶尔会独自一人望着县城方向出神,眼神复杂。
最让王二娃警惕的,是第三个。其能量波动极其隐晦,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若非王二娃精神力因英灵殿而远超常人,几乎无法察觉。这股能量并非完全是恶意,更像是一种“观察”与“等待”,带着一种冰冷的、置身事外的疏离感。此人身份更不一般,是李云山团长临走前,考虑到特务营损失惨重,特意从主力团抽调来加强骨干力量的一名副排长,据说作战经验丰富。
王二娃没有立刻采取行动。打草惊蛇是愚蠢的。他需要证据,更需要弄清楚,这些“杂音”是孤立的个人问题,还是背后有着更深的联系。
他将自己的发现,单独告知了政委老周和铁蛋。两人听闻后,神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那个后勤的,我也有所察觉,他总想往仓库跑,问东问西。”老周推了推眼镜,眼神锐利。
“战斗班那个闷葫芦,我也觉得有点怪,但说不上来。”铁蛋挠了挠头,“至于李团长派来的那个副排长……不会吧?李团长的人也有问题?”
“不一定是他本人有问题。”王二娃沉声道,“也可能是被利用了,或者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身边的人利用了。不要轻易下结论,暗中观察,收集证据。”
一个由王二娃、老周、铁蛋以及绝对可靠的老烟枪组成的秘密甄别小组悄然成立。他们分工明确:老周利用政工系统,核查这些人的履历和近期言行;铁蛋利用日常管理和训练,观察他们的行为细节;老烟枪则动用他重新编织的情报网,尝试调查这些人在入伍前或与其他部队人员接触时,是否有可疑之处。
王二娃自己,则如同最有耐心的猎人,继续用“共振视界”监控着这几人的能量波动,试图捕捉到他们与外界联系的蛛丝马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王家屯的重建工作稳步推进,教导队的学员们进步神速,部队的战斗力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但在这一片向好的景象之下,一场无声的暗战正在进行。
这天,老烟枪带来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他手下一个新发展的线人,在县城外的集市上,偶然听到两个伪军士兵喝酒吹牛,提到皇军最近好像对王家屯的“粮食储备和布防变化”特别感兴趣,花大价钱收买消息。
“粮食储备和布防变化……”王二娃眼中寒光一闪。这正是那个后勤分队可疑人员异常关注,并且有机会接触到的信息!而布防变化,虽然是保密的,但部队大规模施工和训练调整,很难完全瞒过有心人的眼睛。
线索,似乎开始指向了第一个人。
“继续盯紧他。”王二娃下令,“尤其是他下次轮休或者与外界接触的时候。老烟枪,让你的人想办法,查查和他接触过的、或者他可能传递消息的渠道。”
与此同时,王二娃对那名来自主力团的副排长的观察,也有了一丝细微的发现。在他的“共振视界”中,此人的能量波动虽然依旧隐晦,但在一次教导队进行沙盘推演,模拟到某种特定战术(一种王二娃结合现代理念提出的新战法)时,其能量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涟漪”,那是一种类似于“记录”和“分析”的波动。
他在默默记录我们的新战术?王二娃心中疑云更甚。
内部的安全,远比外部的强敌更让人耗费心神。王二娃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情却并不轻松。他知道,揪出这些虫子只是时间问题,但如何处理,却需要慎之又慎。尤其是那名副排长,牵涉到与主力团的关系。
“水至清则无鱼,但水太浑,则会溺死人。”王二娃喃喃自语。他必须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保证队伍的纯洁与安全,又不能搞得人人自危,影响团结和战斗力。
暗流已然在营地内部涌动,而他,必须成为定海神针,在风暴真正来临前,将这些潜藏的危机,一一化解。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其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面对坂田的枪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