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娃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仿佛溺水者,被冰冷和虚无包裹。然而,与这片死寂的黑暗截然相反的,是灵魂深处那簇不肯熄灭的火焰——那是守护的执念,是与英灵殿共鸣后残留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星火。
这簇火焰,并未随着他意识的沉寂而消散,反而如同受到了阵地上那惨烈至极、壮烈至极的守护意志的滋养,顽强地燃烧着,并且……开始以一种玄妙的方式,影响着现实。
阵地上,白刃战已进入最血腥的阶段。铁蛋浑身不知添了多少道伤口,挥舞着卷刃的军刀,如同不知疼痛的疯虎,死死钉在阵地的最前沿。老烟枪趴在一个弹坑里,用最后一点力气,将刺刀捅进一个试图越过他的鬼子腹部,自己也再无力拔出。山猴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把刺刀,眼神却依旧望着冲上来的敌人。
还站着的战士已经不足五十人,个个带伤,被数倍于己的日军分割、包围,进行着最后的抵抗。防线,随时可能彻底崩溃。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顶点,异变发生了!
一名正要将刺刀刺入受伤战士胸膛的日军士兵,动作突然一僵,脸上露出了极其惊恐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手中的枪竟然偏了几分,被那战士趁机反杀!
另一处,一个日军机枪手正要将枪口对准聚在一起的几名守军,扣动扳机的手指却莫名地颤抖起来,耳边仿佛响起了千军万马的怒吼,心神失守,子弹全都打到了空处!
更诡异的是,所有还在战斗的特务营战士们,无论是重伤濒死的,还是仍在挥刀搏杀的,在这一刻,心中都莫名地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静与力量!那不是体力的恢复,而是一种精神层面的升华!仿佛有一种无形的、悲壮而浩大的意志加持在他们身上,驱散了恐惧和绝望,只剩下与脚下这片土地共存亡的绝对信念!
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冰冷,动作变得更加简练、有效!明明人数处于绝对劣势,明明体力早已透支,却硬生生顶住了日军疯狂的进攻,甚至在某些局部,还发起了短暂的反冲击!
铁蛋也感受到了这股奇异的变化。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那源自血脉深处的战斗本能让他意识到,这是唯一的机会!
“兄弟们!祖宗显灵了!跟老子杀!”他发出破锣般的嘶吼,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军刀指向天空!
“杀!”残存的战士们齐声应和,声浪虽然不大,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力量,竟然将日军的“板载”呼喊都压了下去!
日军指挥官也发现了这诡异的情况。明明守军已经摇摇欲坠,为何突然间又爆发出如此顽强的抵抗力?而且,士兵们似乎都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干扰,变得畏首畏尾!
“八嘎!是心理战!不要怕!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冲锋!冲锋!”日军军官声嘶力竭地督战,但那股无形的“势”依旧影响着战场,让日军的攻势变得不再那么顺畅。
……
与此同时,在王家屯侧后方的山梁上。
一支风尘仆仆的部队正悄然抵达。他们穿着灰蓝色的八路军军装,虽然同样疲惫,但眼神锐利,装备相对整齐。为首的,正是接到王家屯紧急求援后,日夜兼程赶来的八路军主力某团先头部队!
团长李云山(虚构,用于代表援军)举起望远镜,看向山下那片被硝烟和淡淡毒气笼罩、正在进行残酷白刃战的阵地,脸色无比凝重。
“我的老天爷……这是打了多久……”他倒吸一口凉气。阵地上那尸山血海的景象,那即便隔着这么远都能感受到的惨烈与不屈,深深震撼了他。
“团长!你看!鬼子好像……有点不对劲?”旁边的参谋长指着战场,“他们的进攻节奏乱了!守军……守军好像还在反击!”
李云山仔细看去,也发现了这诡异而又令人振奋的一幕。明明守军人数极少,防线多处被突破,却硬是像钉子一样楔在那里,半步不退!而且,日军的表现也确实有些异常,少了之前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不管怎么回事!这是我们的同志在用命给我们创造机会!”李云山当机立断,“命令一营,从左翼给我狠狠地打!二营,从右翼包抄!炮兵连,对准鬼子后方集结地,给老子轰他娘的!吹冲锋号!给老子用最快的速度,撕开鬼子的包围圈!”
“是!”
片刻之后,嘹亮而熟悉的八路军冲锋号,如同天籁之音,骤然在王家屯战场的侧后方响起!
“嘀嘀哒——嘀——哒——!”
紧接着,爆豆般的枪声和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如同平地惊雷,从日军的两翼和后方向响起!
正准备发动最后总攻的坂田,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冲锋号和来自侧后的猛烈攻击,脸色瞬间剧变!
“八嘎!八路的援军!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正在与特务营残部进行残酷白刃战的日军,突然遭到来自侧后方的猛烈打击,顿时阵脚大乱!而阵地上,那些本已准备流尽最后一滴血的特务营战士们,听到援军的号声,看到如同神兵天降的兄弟部队,早已干涸的身体里,竟然又涌出了一股力量!
“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杀啊!配合主力!干死这帮狗娘养的!”
铁蛋精神大振,挥舞着卷刃的军刀,带着身边仅存的十几个战士,如同猛虎下山,向着混乱的日军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李云山团的主力如同两把铁锤,狠狠砸在了日军的软肋上!日军在内外夹击之下,再也无法维持攻势,开始陷入混乱和溃败!
王二娃依旧昏迷在掩体后,对此一无所知。但他灵魂深处那簇代表着“不屈的魂”的火焰,在感受到援军到来、战局逆转的刹那,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缓缓隐去,只留下一丝微弱却无比坚韧的联系,深藏于他的意识深处。
王家屯,这片浸透了鲜血的土地,在最后关头,因为那源自古老英灵的不屈意志的加持,和及时赶到的援军,终于……守住了!
当李云山团长冲到主阵地,看到那如同修罗场般的景象,看到那些浑身浴血、几乎站不稳却依旧紧握着武器的特务营幸存者时,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兵,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走到昏迷的王二娃身边,看着这个年轻却创造了奇迹的指挥官,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
“兄弟,你们……都是好样的!”
夕阳,再一次洒下余晖,照耀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炼狱洗礼的山河。血色依旧,但其中,已然孕育着新生的希望。不屈的魂,必将在这片土地上,永远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