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兄?” 裴昭雪安排好初步事宜,走到裴昭明身边,轻声唤道。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裴昭明的异常,那不仅仅是战斗后的疲惫,更是一种源自内心的巨大震动和茫然。
裴昭明猛地回神,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冰封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收起长剑,转向裴昭雪,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但紧蹙的眉头却未曾舒展。
“净尘僧……他临死前,似乎认定了什么。”
裴昭明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有明说,但裴昭雪立刻明白了他的所指。
她也看到了那不同寻常的眼神。
“此事蹊跷甚多,兄长不必此刻深究,徒乱心神。”
裴昭雪冷静地劝慰,同时目光扫过净尘僧的尸身,“当务之急,是厘清此案首尾,救治砚舟。”
提到白砚舟,两人心头都是一紧,同时看向一旁。
苏九已初步为白砚舟止住了吐血,但他面色依旧金纸,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苏九,砚舟他……” 裴昭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九额上沁出细密汗珠,手下施针不停,沉声道:“次声波冲击内腑,震伤了心脉,加上他之前为了保持清醒强提内力,伤上加伤。情况很危险,我已用金针护住他心脉一线生机,但必须立刻送回京城,用最好的药材和更安稳的环境精心调治,或许……还有希望。”
“立刻准备担架!最快速度回城!” 裴昭雪毫不犹豫地下令,语气斩钉截铁。
在差役们小心翼翼地将白砚舟安置上担架时,裴昭雪蹲下身,仔细检查净尘僧的遗物。
除了那身黑色劲装和一些零碎的个人物品,并无太多特别之物。
但在其贴身的内袋中,她摸出了一块非金非木、触手温凉的黑色令牌,令牌边缘已经磨损,正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玄鹤,背面则是一些扭曲难懂的南疆古老文字。
“这是……” 裴昭雪将令牌递给裴昭明。
裴昭明接过,仔细端详,沉声道:“若我所料不差,这应是当年效忠于前朝公主麾下的南疆黑巫部族护卫首领的信物。看来,他方才所言非虚,他不仅是守墓人,更是公主生前最忠诚的部曲之一。”
为了公主的恩情,为了部落的血仇,他隐姓埋名,遁入空门,伪装聋哑,在这护国寺一待就是二十年,策划了这场震动京师的“梵音索命”大案。其毅力、其心智、其忠诚,固然可悲可叹,但也着实可敬可畏。
黑巫部虽已不复存在,但这份跨越了二十年的忠心,着实让人不禁感叹命运无常啊...... 裴昭雪微微叹息着,目光凝视远方,仿佛透过时空看到了那段被岁月掩埋的往事。
然而,思绪一转,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些无辜惨死的官员们的身影,以及身负重伤、生命垂危的白砚舟,心头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悲痛和愤恨。原本对那份忠心还带着些许钦佩之情的她,此刻却觉得那不过是一场荒谬而又残酷的闹剧罢了。
复仇的烈焰熊熊燃烧,无情地吞噬着一切,无论是有罪还是无罪之人都无法幸免。这场风暴过后,留下的只有满目疮痍和无尽的哀伤与痛苦。
裴昭雪默默地将手中紧握的令牌收入怀中,这块小小的牌子见证了无数人的生死离别,也是追查真相、伸张正义的关键所在。它不仅是一个信物,更是一种责任和使命的象征。
此地就交给刑部的人去处理吧,他们会妥善安排好后续事宜的。我们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必须马上护送砚舟回京救治! 裴昭雪语气坚定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