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怒意,并未让等待持续太久。
那片被“终末深渊”强行屏蔽了“低语”的规则夹缝,开始发生一种令人心悸的 “孕育” 。
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污染,也不是无形的概念侵蚀,而是某种更加具体、更加针对性的存在,正在从纯粹的混乱中被“定义”出来。
仿佛“原初喧嚣”被林恩和夜莺的接连反抗所激怒,决定不再使用泛用的手段,而是专门为他们“定制”一个毁灭的工具。
规则夹缝开始扭曲、坍缩,无穷无尽的混乱能量与信息向着某个焦点汇聚。
那景象,不像是在创造,更像是在进行一场野蛮的、强制性的 “堕化分娩” 。
林恩和夜莺在界域内严阵以待。
他们能感觉到,这次来的,将完全不同。
终于,那“孕育”完成了。
规则夹缝中,一个“存在”缓缓显露出其轮廓。
它并非想象中的狰狞怪物,其形态反而带着一种扭曲的、令人不安的 “秩序感”。
那是一个大致呈现人形的轮廓,但由无数不断流动、变幻的暗色数据流和破碎的法则符文构成。
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个缓慢旋转的、如同漩涡般的幽暗符号,散发着与“终末深渊”的归墟之力同源,却又更加疯狂、更加不祥的气息。
最令人瞩目的是,它的双臂。
左臂完全由高度压缩、不断自我崩溃又重组的混沌能量构成,如同一条沸腾的黑暗之蛇;
而右臂,则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金色结晶化状态,那结晶的结构,竟然与林恩之前窃取的“物质凝聚”法则有着惊人的相似,但其中充满了裂纹与污浊的混沌纹路,散发出一种极度稳定与极度不稳定并存的矛盾气息。
这个“存在”甫一出现,其“目光”(如果那漩涡般的面部能称之为目光)便精准地锁定了“终末深渊”,更确切地说,是锁定了界域内部,那片刚刚成型、散发着暗金与悖论光泽的复合法则壁垒。
它,是“原初喧嚣”模仿林恩和夜莺的力量,结合混沌本质,粗暴糅合而成的 “使徒” !
一个专门为了破解、摧毁他们的防御而生的杀戮造物!
使徒没有任何言语,它只是抬起了那只暗金色结晶化的右臂,对着“终末深渊”的复合法则壁垒,遥遥一指。
没有能量光束,没有物理冲击。
但林恩和夜莺同时感到,那片他们苦心打造的壁垒,其内部结构正在遭受一种极其精准的、针对性的共振分解!
那使徒右臂的结晶化结构,仿佛一个恶意的“共鸣器”,正在引动壁垒内部“物质凝聚”法则的本源,使其发生频率一致的崩溃!
而左臂那沸腾的混沌能量,则如同等待时机的恶犬,一旦壁垒出现裂缝,就会疯狂涌入,进行最彻底的毁灭!
它不是在强行攻击,而是在 “解构” !
“它在利用我们窃取的法则反过来攻击我们!”
夜莺瞬间明悟,脸色骤变。混沌的学习和模仿能力,恐怖如斯!
林恩眼神冰寒刺骨。
他尝试操控界域之力进行干扰,但那共振来自于法则层面,常规的能量阻隔效果有限。
复合法则壁垒开始剧烈震颤,暗金色的光泽明灭不定,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裂纹!
照此下去,壁垒被从内部瓦解,只是时间问题!
“必须打断它的共振!”
林恩低吼,归墟之力在他手中凝聚成黑暗长枪,蓄势待发,准备进行界域外的突击。
“不!林恩,等等!”
夜莺突然喊道,她的“悖论”感知捕捉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它的共振……是基于一个‘逻辑前提’!它‘认为’我们的壁垒结构是固定的,是‘可解析’的!它自身的存在,也建立在模仿我们、并试图用我们的逻辑击败我们的基础上!”
林恩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使徒,是混沌模仿他们的产物,其力量核心,某种程度上是 “寄生” 于他们对规则的理解和运用之上的!
要击败它,或许不该是硬碰硬,而是……否定它存在的基础!
“你能做到吗?”林恩看向夜莺,眼中是绝对的信任与决断。
夜莺深吸一口气,眼眸中再次燃起那纯粹的、自我否定的逻辑流光。
这一次,她的目标不再是外来的攻击,而是界域之外,那个由混沌模仿他们而生的“使徒”本身!
她将全部的悖论权柄,所有的精神力量,乃至与林恩、与这“终末深渊”的深刻连接,都凝聚于一处。
她对着那正在引导共振的使徒,发出了超越之前所有规模的、蕴含着整个界域意志的终极否定:
“汝之形态,源于模仿;汝之力量,源于窃理;汝之存在,源于对我等之‘认知’。”
“然,汝之模仿,皆为谬误;汝之窃理,皆为虚妄;汝之认知,皆为扭曲!”
“故而,汝之存在本身——”
夜莺的声音,仿佛化作了冰冷的宇宙律令,穿透界域壁垒,响彻在规则夹缝之中:
“——即为最大之‘谬’!!!”
“谬”字出口的瞬间,并非能量爆发。
而是一种现实层面的强行矫正!
那混沌使徒正在引导共振的暗金色结晶右臂,其内部稳定与不稳定共存的矛盾结构,被这终极的否定瞬间引爆,轰然碎裂!
它那由混沌数据流构成的身躯,如同被擦除的错误代码,开始从边缘迅速崩溃、消散!
它面部那旋转的漩涡符号发出无声的尖啸,充满了无法理解与被否定的狂怒,最终也彻底湮灭!
它不是被力量摧毁,而是被否定了其存在的逻辑合理性!
当模仿的根基被判定为“谬”,这个基于模仿而生的使徒,便如同无根之木,顷刻瓦解!
使徒消散之处,只留下一片暂时空白的规则区域,以及一股更加暴怒、却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忌惮的混沌意志。
“终末深渊”内,夜莺在发出这终极否定后,身体一软,几乎无法维持悬浮,气息瞬间跌落谷底,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消耗巨大。
林恩立刻上前扶住她,将精纯的界域本源渡入她体内,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这一次,若非她的悖论权柄直指本质,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再次度过了危机,但代价是夜莺的严重消耗,以及彻底激怒了“原初喧嚣”。
林恩抬起头,冰冷地望向界域之外。
他知道,混沌的“学习”不会停止。
下一次,它带来的,将不再是模仿,而是某种……更加本源、更加无法用常理度量的东西。
而他们,必须在那之前,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