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梦境链接消失了。
沈清芝猛地坐起身，下意识伸手向虚空里抓去——什么也没有。没有温度，没有气息，靳寒烨彻底消失了。
有人反而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她被傅廷砚捞了过去，给她披上外套。他搂着她的腰说：“那我当你答应了，那我们过两天就你和我家人吃个饭，当做订婚饭好不好？”
沈清芝看见是傅廷砚，眼底已经恢复沉静，她说：“那我有个要求。”
“你说。”
“当年苏见微车震的丑闻，是你们傅家出手帮她压下去的吧？原始的、没处理过的资料，你们手里应该还有。”
傅廷砚搂着她的手臂几不可察地紧了一下：“是有。”
“我要那个。不止是车震的，所有你们傅家掌握的、关于苏家或苏见微的不利资料，我都要。”
傅廷砚沉默了几秒，忽然低笑一声，指尖抚过她耳畔的发丝：“原来你还担心她会来破坏我们……既然你这么在意，好，订婚宴上，我当作礼物，亲手交给你。”
他在她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像一种郑重的许诺。
城市的另一端，巫师家，苏见微问：“怎么样，我都以血滋养，今天已经到关键的时刻了吧？”
“对的，已经加快流程，到真假难辨的时刻了，不出意外，至少今天或者明天，在梦做完后，邢芝芝会听从梦里那个脏东西的指令，和男友分手的。”
苏见微闻言，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畅快的笑意：“好。那我明天，可得去傅家附近好好转一转，好看邢芝芝的笑话。”
这天晚上正式入睡，沈清芝真的失眠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更别说超自然梦境了。
这一夜，沈清芝躺在黑暗里，睁眼到天明。
她的耳畔反复回荡的，却是那句冰冷刺骨的咒骂。
那个关键词让她痛楚。
婊子。
她翻身下床找出手机，搜索《恋综说我埋汰，夜夜7次索求》，她翻了翻章节，从头到尾，都没有找到“婊子”这个词。
也就是说，这句话是出自靳寒烨的本心？
困意成了最奢侈的东西。超自然的梦境没有再来侵扰她，她在清醒的每一秒里，问自己。
靳寒烨已经受够了等待了对吗？他亲眼看见自己被他侵占着，还回吻着现实的傅廷砚，所以才用肮脏的话骂她吗？
又或者他让她要傅廷砚滚，她却没有坚定说分手吗？
可当时那种情况，如何向傅廷砚解释，我回吻你，又说分手？那时她的心力都无法分神给傅廷砚，用借口暂时离开，而不是当场决裂，这已是她在被双重现撕扯时，所能做出的、最具掌控感的抉择。
翌日，沈清芝顶着乌黑的眼圈坐车，禾禾在前面开车，小梅看着她说：“芝芝姐，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憔悴了，化妆都快遮不住你的熊猫眼了。”
“是吧，昨晚直接就没睡着。治睡眠药吃了也没用了，刚开始还有点用的，难道是有抗药性了?要不今天录音棚我就不呆一下午了，录两小时就去看医生吧，想换换配方什么的。”
“可你不是说傍晚还要去傅家商量订婚的事吗？不要做妆发、再换掉华丽的衣服那些吗？”
“没事，我今天淡妆就okay，又不是走红毯。”
车子刚停在录音工作室楼下的地下车库。
引擎熄火，地库里一片寂静。沈清芝推开车门，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几乎是同时，驾驶座的禾禾忽然“嘶”了一声，捂住小腹，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窘迫和急切。
“那个……芝芝姐，小梅！”她声音有点慌，“我、我好像早上吃坏东西了，得立刻去厕所！小梅姐，你知道这附近厕所吗？”
小梅说：“那我们就一起去工作室那边的卫生间上好了。”
“不行不行，等不了了……”禾禾眉头紧蹙，语气急促，甚至带了点恳求的意味，“我真撑不到那边。小梅，这儿我不熟，你陪我找一下最近的洗手间行吗？求你了……”
小梅闻言，下意识地看向沈清芝，眼神里带着询问。
“没事，你们快去吧。”沈清芝摆了摆手，语气如常，“我自己去工作室就行，又不是找不到路。”
得了这话，小梅才赶紧搀住禾禾的胳膊：“走走走，我知道b2拐角好像有一个……芝芝姐你慢点啊，我们尽快回来！”
两人匆匆离开，脚步声在空旷的地库里迅速远去。
沈清芝站在原地，看着禾禾那几乎算得上“狼狈”的背影，心里掠过一丝淡淡的讶异。
这小姑娘向来精神抖擞、行事妥帖，今天怎么……
难不成最近晦气缠身，连我身边的人，都开始跟着倒霉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像片阴云悄无声息地飘过心头。她摇摇头，甩开那点莫名的联想，推开车门。
她才刚绕到车前，就在这时，旁边一辆黑色轿车的车门猛地推开。
一道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是靳寒烨。
靳寒烨眼底也带着青黑，这两天梦境发生的事，让他根本没有心情出差了，担心沈清芝，就坐最早的飞机又从国外飞回来了。
看到是他，就会想起昨晚他评价她冷酷的话，沈清芝睫毛剧烈地颤了一下，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她的表情变冷：“靳总，有事吗？我以为经过昨晚，你已经不想见我了，还是说你还得当面再侮辱我一遍。”
靳寒烨直接一步向前，沈清芝吓得后退，脊背抵上了冰凉的车身。他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车顶上，瞬间将她困在了他与车身之间。熟悉的、带着疲惫和某种焦灼的气息笼罩下来。
“靳寒烨，你让开。”她偏过头，声音因缺眠而干涩。
“那句话不是我说的。”他盯着她侧脸上细小的绒毛，“我醒来记得……记得梦里所有的事，但我绝不会……用那个词骂你。那不是我的声音……或者说，那不是‘我’。”有东西……在我意识里，用它的话，污了你的耳朵。我控制不了……”
“怎么不是你，我查了，我搜索那本小说没有那个词，那只能是你说的。”
“不是我。”他语气执拗，撑在车顶的手滑下，改而捧住她的脸，强迫她转回来看向自己。他的拇指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擦过她眼下浓重的乌青，“看着我，芝芝。看着我，然后告诉我，你信我好吗？”
距离太近了。近到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苍白的倒影，近到呼吸纠缠。
沈清芝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缺觉，还是这令人窒息的距离。她身体下意识地往下滑，想要脱离他的掌控，从手臂下的空隙逃开。
然而，靳寒烨的反应比她更快。几乎在她重心下沉的瞬间，他原本撑在她脸侧的手臂也跟着下落，精准地扶住了她下滑的腰身，另一只手甚至体贴地垫在了她后脑与冰冷车身之间。
姿势变了。
从居高临下的禁锢，变成了他微微俯身，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后脑，几乎是将她半抱在怀里的姿态。
比刚才，更暧昧，更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