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外,温云曦他们听着里面传来的喧闹,都笑了。
“还好咱们先泡了,”黑瞎子靠在岩壁上,“不然哪有清净日子过。”
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通道深处,似乎能透过岩壁,看到里面闹腾的身影。
解雨臣笑着摇头:“这群人,真是走到哪儿闹到哪儿。”
温云曦托着下巴,听着里面的笑声,忽然觉得这山洞里的硫磺味,都变得好闻起来了。
身边的垫子动了下,温云曦抬眸,是陈皮。
“吃吗?”陈皮伸手递过来一颗糖。
温云曦好奇接过来看,居然是橘子软糖。
“橘子皮吃橘子糖。”温云曦莫名觉得有些好笑,把糖塞进嘴里。
橘子软糖的外皮是有些硬硬的质感,在嘴里含一会,外皮软下来,这个时候用力一咬,里面的橘子夹心在嘴里爆开,张口说话都是浓烈的橘子香味。
“味道不错。”温云曦嘴巴嚼着,冲着陈皮竖了个大拇指,显然是很认可这个糖。
不过她记得空间里好像也有橘子软糖,回头找找。
“四阿公,给我来一个呗。”陈皮只觉得一边肩膀忽的一沉,黑瞎子压了过来。
陈皮垂眸,把黑瞎子扒拉到一旁“没了。”
“真小气啊!”黑瞎子也不恼,顺势屈膝,双手后摊坐在了垫子上。
无邪趴在池边,胳膊肘支在温热的石头上,水花顺着发梢滴进水里,晕开一圈圈涟漪。
他喘着气歇了会儿,胖子和潘子还在决斗着,他的目光扫过各个池子,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的顺子,他独自一人泡在水里,背对着众人,肩膀微微耸动,像是有心事。
好奇心驱使下,无邪拨开水面,哗啦哗啦地游了过去,在顺子旁边的池边趴下,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顺子,想啥呢?”
顺子猛地回神,显然是吓了一跳,看到是无邪,才松了口气,抹了把脸:“没……没什么。”
“看你愁眉苦脸的,”无邪挑眉,“是不是有啥心事?跟我说说?”
他看得出来,顺子这几天虽然话不多,但性子实在,不是藏奸耍滑的人。
顺子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划着水面,半晌才低声开口,声音带着点哽咽:“无先生,你知道我为啥非要来当这个导游吗?”
无邪摇摇头,示意他继续说。
“十多年前,这山上也来过一伙人,跟你们一样,说是要找东西。”顺子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眶渐渐红了,“他们当时在村里找了个导游,那个人……是我爹。”
无邪的心猛地一沉,没出声,静静听着。
“我那时候才几岁,记不太清爹的样子,就记得他走的那天,给我买了块糖。”
顺子吸了吸鼻子,水珠混着眼泪从脸颊滑落,“后来……他们没回来。村里人都说我爹死了,山里野兽多,说不定连尸首都找不到。”
他顿了顿,声音发颤:“我娘那时候天天哭,眼睛都快哭瞎了。别人一提‘爹’字,她就红着眼愣神,好半天回不过来。
我知道,她心里一直盼着爹能回来,哪怕……哪怕只是个消息。”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一定要上山把爹找回来。”顺子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哪怕只是找到尸体,也得让他回家。”
这些年,他偷偷上过山无数次,每次都走不远就被村里人劝回来。
“我不敢走远,”他苦笑,“我娘就我一个儿子,要是我再出点事,她……她可怎么活啊。”
这次接了这趟活,这些人给的钱很多。
他偷偷塞了一半给村长,千叮万嘱:“要是我回不来,麻烦您老多照看着点我娘,让她后半辈子能过舒坦点。”
剩下的钱,他全给了娘,说自己很快就回来。
“我知道这山上危险,”顺子看着无邪,眼里带着点豁出去的决绝,“但这是我离找到爹最近的一次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试试。”
无邪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闷闷的疼。
他想起了老痒,想起了那些因为执念而奔波的人,忽然觉得每个人的心里,都藏着一段沉甸甸的往事。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顺子的肩膀,语气坚定:“顺子,你放心。”
顺子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我们这次上山,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事。”无邪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只要有一丝线索,我们就帮你找你爹。一定让你带着他,平平安安地跟你娘团聚。”
这话一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心头一热。
下墓这两年,见多了阴谋诡计、尔虞我诈,却总在这种时候,被最朴素的执念打动。
顺子愣住了,随即眼泪掉得更凶,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谢……谢谢你,无先生!真的……谢谢你!”
他从未奢望过这些大人物会帮自己这个小导游,毕竟他们要找的东西,听起来就非同小可。
可无邪的眼神太真诚,让他忍不住信了。
哪怕是有一点……一点的希望都是好的。
无邪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哭个痛快。
温泉的热气氤氲在两人周围,模糊了视线,却仿佛也冲淡了些悲伤。
远处,胖子和潘子还在打闹,阿宁靠在池边闭目养神,伙计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
而在这角落里,两个萍水相逢的人,因为一段相似的执念,悄悄拉近了距离。
无邪望着池子中央的漩涡,心里默默念着:不管这山里藏着什么,总得有点希望,给这些等了太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