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五年冬,荆北的寒风似乎也带着肃杀与悲怆。被围困于麦城这座弹丸小邑的关羽,已是穷途末路。
城内粮草将尽,士卒疲惫不堪,伤病者众,士气低落至冰点。城外,吕蒙的江东军围困重重,徐晃的曹军虎视眈眈,张辽的援军也已抵达战场,彻底封死了关羽北通上庸、西归益州的所有道路。曾经“跨下赤兔马,手中青龙刀,千里走单骑,威震华夏”的关云长,此刻甲胄染尘,美髯凌乱,唯有那双丹凤眼中的傲气与决绝,依旧如寒星般闪烁。
他拒绝了吕蒙数次劝降,斩杀了曹操派来的说客。对他而言,败,则死而已,岂能屈膝事贼?
零陵华国行台,林越等人几乎每日都能收到来自麦城前线那令人窒息的情报。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
“关羽……怕是撑不过这个冬天了。”蔡文姬放下最新的谍报,声音低沉。上面写着,麦城已开始出现人相食的惨剧。
“可惜了一代虎将……”王统领亦是唏嘘不已,纵然阵营不同,但对于关羽的忠勇,无人不心生敬佩。
大乔默默地为林越斟上一杯热茶,眼中亦有不忍。她虽出身江东,但对这位与父辈曾有旧谊的汉寿亭侯,同样怀有复杂的感情。
林越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他知道,历史的悲剧即将重演,而他,这个意外的闯入者,终究没能改变这位千古名将的命运。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但随即又被更强烈的警惕所取代。关羽的死,将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更混乱、更血腥时代的开启。
“我们的部署,都到位了吗?”林越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冷峻。
“回先生,”负责情报的官员立刻回道,“按照您的吩咐,所有渠道都已启动。关于孙曹联盟隐患的流言,已在江东军中及建业坊间散播开来。与刘备方面的联络通道也已建立,第一批援助物资和情报,正在设法绕过战区,送往秭归方向,那里是刘备东征大军的前锋所在。”
“边境战备如何?”
“回主公,”王统领肃然道,“零陵、桂阳北部边境所有关隘、堡垒均已进入临战状态,锰钢弩营已部署到位,巡逻队十二时辰不间断。武陵南部方向,也加强了对黑苗寨方向的警戒。”
林越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投向北方,仿佛能穿透重重山水,看到那座被围得铁桶一般的孤城。“做好我们该做的吧。剩下的……只能看天意了。”
然而,天意终究未曾垂怜。
数日后的一个清晨,凄厉的北风带来了最终的消息——麦城陷落,关羽,授首!
具体过程众说纷纭。有说关羽率亲兵突围,力战被俘,誓死不降,被孙权下令处斩。有说他在乱军之中,被无名小卒射杀。也有说他见大势已去,在城头自刎而亡,保全了最后的尊严。
无论如何,结果是确定的。那颗在汉末夜空闪耀了数十年的将星,终究带着无尽的遗憾与未竟的壮志,陨落于麦城荒郊。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
刘备在成都闻讯,当场吐血昏厥,醒来后捶胸顿足,哭嚎“云长!痛煞我也!”,立刻下令全军缟素,誓要倾益州之力,踏平江东,为二弟报仇!诸葛亮苦劝暂缓,言需从长计议,但暴怒中的刘备如何听得进去?东征之势,已成离弦之箭,无可挽回。
曹操在许都,接到孙权献上的关羽首级,心情复杂。他既除一心腹大患,又感佩关羽忠义,下令以诸侯之礼厚葬其首级于洛阳,同时加封孙权为骠骑将军、荆州牧,假节,令其全力应对刘备。但内心深处,曹操对孙权此番手段之狠辣,亦暗自警惕。
而江东,虽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夺得了梦寐以求的荆州大部,却也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胜利的喜悦被关羽之死带来的震撼以及对未来刘备疯狂报复的恐惧所冲淡。吕蒙在攻克江陵后不久,便染病不起(历史上亦有此记载,或与劳累、瘟疫有关),更让江东蒙上了一层阴影。鲁肃等人面对既成事实,只能忧心忡忡地加紧备战。
整个天下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西面的益州与东面的江东,一场规模空前的复仇之战,已然拉开序幕。
零陵,林越下令全城默哀一日,以祭奠这位当代豪杰。
“关羽既死,孙刘再无转圜余地。”林越对麾下文武肃然道,“刘备之怒,可焚江煮海。孙权为自保,只能更紧地依靠曹操。天下三分之势,自此明朗,然亦是战乱加剧之始。”
他环视众人,声音铿锵:“传令各方!谨守疆界,加速囤积粮草军械,训练新兵!无论外面打得多天翻地覆,我华国必须稳如磐石!同时,继续加大对刘备方面的‘投资’,他要复仇,我们就给他提供复仇的‘利器’!但要更隐蔽,更巧妙!”
“另外,”林越补充道,“密切关注曹操动向。他虽乐见孙刘相争,但绝不会坐视任何一方被彻底消灭。一旦局势有变,他必会再次插手!”
关羽的死,如同一块投入激流的巨石,改变了河流的走向。华国这艘船,必须在这更加汹涌的乱流中,把握好自身的航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