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郊外一间废弃仓库里,残狼蹲在角落里抽烟。
烟头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野兽的眼睛。
仓库门“吱呀”一声推开,李晨闪身进来,反手关上门。
“晨哥。”残狼站起来。
“什么情况?”李晨走到残狼面前,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
残狼掏出手机,调出一段模糊的视频。视频里是个瘦高个男人,戴着鸭舌帽,正往一辆白色面包车上搬东西。画面晃动得厉害,一看就是偷拍的。
“阿鬼。”残狼指着视频,“昨天下午三点,他在城南货运站装货。我数了,一共搬了十二个纸箱,箱子不大,但阿鬼搬得很小心。”
“箱子里是什么?”
“不知道,没敢靠近,但阿鬼装完货,跟司机说了句话,我远远听见了。”
“说什么?”
“说‘这批货要送到芒市,路上小心’。晨哥,芒市在云省,离缅国就几十公里。”
李晨眼神一凛。
芒市,紧邻缅国。那边什么生意最火?傻子都知道。
“阿鬼什么时候出发?”
“我打听到,阿鬼订了明天早上六点飞昆市的机票,到了昆市再转车去芒市。晨哥,这是个机会。跟着他去,就能摸清龙四海的毒品线。”
李晨没马上说话,点了根烟。
烟在黑暗里烧着,红光映着他的脸。
“残狼,你跟毒品有仇,我知道。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条线背后是谁?贵利高死了,白雪死了,冷军死了,查下去,可能还会死人。”
“晨哥,我老婆就是被毒品害死的。麻五以前贩毒,但我从来不碰那玩意儿。”
“我在老婆坟前发过誓,这辈子见一个毒贩,弄死一个。阿鬼这条线,我一定要跟。”
李晨看着残狼,看着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眼里的泪光。
“行。”李晨掐灭烟,“我跟你去。”
残狼一愣:“晨哥,你亲自去?”
“嗯。这条线牵扯太多,不亲自去看看,我不放心。而且……”
“林国栋让林雪给我递话,想让我查毒品线。这老狐狸想拿我当枪使,那我就当一回枪。但枪口对准谁,我说了算。”
残狼没听懂“林国栋”那些弯弯绕,但听懂了李晨要一起去。
“晨哥,云南那边……咱们人生地不熟,而且龙四海在那边肯定有接应。就咱俩去,太危险。”
“不是咱俩。叫上刀疤。”
“刀疤?”
“刀疤以前在云省当过兵,对那边熟,而且他身手好,真出什么事,能打能跑。”
李晨给刀疤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刀疤声音迷迷糊糊的:“晨哥?”
“刀疤,收拾东西,跟我出趟远门。”
“去哪儿?”
“云省。”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刀疤声音清醒了:“晨哥,去云省干什么?”
“追一条线。刀疤,你以前在云省当过兵,对那边熟。这次需要你。”
“行。晨哥,几点集合?”
“明天早上五点,城南货运站门口。穿轻便点,别带太多东西。”
“明白。”
挂了电话,李晨对残狼说:“你去准备三张机票,明天早上飞。用假身份证,别用真的。”
“假身份证我有,以前让人候备了几套。”
“咱们分头准备。残狼,你去弄点装备——望远镜、对讲机、备用手机、现金。刀疤那边,我让他带点防身的东西。”
“晨哥,真要动家伙?”
“以防万一。云南边境那地方,乱。带着东西,心里踏实。”
两人分开行动。李晨开车回铂宫苑,路上给刘艳打了个电话。
“艳子,睡了吗?”
“还没呢晨哥。”刘艳声音清醒,“我在核对游戏厅的账,怎么了?”
“我明天要出趟远门,可能去几天。游戏厅那边,你多盯着点。还有,冷月要是打电话找我,你就说我去外地谈生意了,别说具体地方。”
刘艳听出李晨语气严肃:“晨哥,去哪啊?危险吗?”
“不危险,就是去云省看看项目。”李晨说得轻松,“艳子,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帮我把其他产业也盯着点。有事找周雅琴商量。”
“知道了晨哥。”刘艳还是不放心,“晨哥,你小心点。”
“放心。”
挂了电话,李晨又给周雅琴发信息:“周姐,我出去几天,公司事务你全权处理。”
“明白,李总注意安全。”
回到铂宫苑,李晨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床头柜里的手枪拿出来看了看,这还是之前搞到利哥的那一把,想了想,还是没带。
飞机过不了安检。
不知道刀疤有没有办法。
凌晨五点,城南货运站门口,刀疤已经在了。他背了个黑色双肩包,穿着冲锋衣,看着像个户外爱好者。
“晨哥。”刀疤迎上来。
“东西带了?”
刀疤拍了拍背包:“带了点小玩意儿,飞机上不了,到昆市再弄。”
残狼也到了,手里提着个小行李箱。
“机票。”残狼递过来三张,“六点二十起飞,九点到昆市。昆市到芒市的车我也联系好了,包了辆越野车,司机是当地人,可靠。”
“行。”李晨接过机票,看了看上面的假名——李建国、王强、张伟,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三人上车,往机场赶。
路上,刀疤问:“晨哥,这次去云南,到底查什么?”
“查龙四海的毒品线。残狼盯到阿鬼要去芒市,我们跟过去,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生意。”
“龙四海那老狐狸,生意做得挺隐蔽。晨哥,咱们这样跟过去,会不会打草惊蛇?”
“就是要打草惊蛇。蛇惊了,才会动。动了,才能看清它在哪儿。”
刀疤似懂非懂,但没再问。
到了机场,换登机牌,过安检,一切顺利。三人坐在候机厅里,看着窗外的天色慢慢亮起来。
残狼一直盯着手机,屏幕上是阿鬼的照片。
“晨哥,”残狼突然说,“我总觉得……阿鬼这趟去云省,不简单。”
“怎么说?”
“龙四海在东莞的生意,扫黄之后损失不小。他让小姐转型选美,是想洗白一部分。但毒品生意,是来钱最快的。我怀疑,龙四海这次是想打通一条新线,弥补损失。”
李晨点头:“有可能。所以这趟,咱们得跟紧。”
广播通知登机。三人站起来,往登机口走。
上飞机前,李晨回头看了一眼东莞的天空。
晨光初现,这座城市的轮廓在光线里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