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天站在窗前,望着那颗悬在半空的露珠,心中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思索片刻后,他决定前往地缝查看情况,于是推开房门就往外走,脚步没停。小金从窗台跳下来,一溜烟跟上。它知道主人要去哪儿,耳朵一直竖着,鼻子轻轻抽动。
地缝入口在中洲西边,离灵能要塞不远。一路上风不大,但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闷。小金跑在前面,时不时停下,爪子贴地探一下,然后回头摆手。有两次它直接拦住楚凌天,指了指脚下。他低头看,地面看着结实,可神识扫过去才发现下面已经空了。
“你闻到了?”楚凌天问。
小金点头,抬手指了指鼻尖,又朝地缝方向划了一道。
两人一猴继续往前。越靠近地缝,温度越高。还没到边缘,衣服就已经贴在背上。黑火还在烧,火苗往上窜,颜色发暗,不像是普通的火焰。那火没有声音,也不飘,就那么直直地立着,像一根根黑色的柱子。
楚凌天站在裂口边上往下看。深不见底,热浪一阵阵往上涌。他运转《升龙诀》第二重,体表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龙气护住全身,他一步踏了进去。
小金紧跟着跳下,尾巴卷住一块凸出的岩石,把自己荡到旁边岩壁上。它蹲在那里,眼睛盯着四周,随时准备示警。
往下百米,空气越来越稠。每吸一口气,肺里都像被砂纸磨过。楚凌天放慢速度,一边走一边用龙气试探周围。岩壁上的黑火不是附着的,而是从石头里渗出来的。那些石头表面有细密的纹路,像是某种符文,已经被烧得发黑。
再往下三十米,通道突然变宽。前方出现一个半塌的洞穴,洞口挂着几根燃烧的藤状物,火光映出里面一道人影。
楚凌天停下。
那人坐在地上,背靠石壁,身上穿着一件残破的铠甲,通体漆黑,边缘有金色纹路。铠甲还完整,可里面的人已经烧得只剩骨架和部分皮肉。最诡异的是,他的脸还能看清。
和楚凌天一模一样。
楚凌天一步步走进去。脚踩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洞内温度比外面高得多,可他没退。走到那人身前五步,他站定。
尸体双眼闭着,嘴角微微下垂。右手紧握成拳,掌心朝上。一道七彩光芒从指缝里透出来。黑火就是从他身体里冒出来的,顺着血管一样的路径往上烧,却没有把他完全烧毁。
楚凌天蹲下,伸手碰了碰那人的左手。
指尖刚触到皮肤,一股热流猛地冲进识海。不是攻击,也不是幻象,而是一段画面——一片荒原,天空裂开,十二道身影围成一圈,中间站着一个人,穿着同样的铠甲,手里举着一块发光的碎片。
画面一闪就没了。
他收回手,呼吸没乱。刚才那一瞬的信息量很大,但他没分神。目光重新落在尸体右手上。
“帮我。”他对小金说。
小金跳过来,两只爪子搭在尸体手腕两侧。它闭眼,脑袋微微晃动,像是在感应什么。几秒后,它睁开眼,点点头,然后轻轻掰开那具手的手指。
七彩碎片露了出来。
只有半个巴掌大,形状不规则,表面流转着不同颜色的光。拿在手里不烫,反而有点凉。楚凌天刚握住,那碎片就轻轻震了一下。
他立刻把碎片贴在胸口。
下一秒,碎片化作一道流光,直接钻进他体内。没有疼痛,也没有冲击,就像水滴落进湖里,瞬间消失。
几乎同时,他识海中的灵池剧烈震动。
灵池百里宽,湖面常年雾气弥漫。此刻湖中央的龙纹石碑突然亮起,碑身上的纹路一条条亮起来,从底部开始,往上升。那些纹路原本是金色的,现在变成了七彩。
紧接着,新的文字浮现在碑面上。
一共九行,每行七个字。
“天地为炉,身为薪柴,心火不灭,方可炼真。”
“逆命者生,顺命者亡,斩断因果,自立乾坤。”
“三魂归位,四极贯通,五气朝元,六道无阻。”
最后三个字缓缓浮现:“第三重。”
楚凌天闭着眼,整个人僵在原地。识海里金光大作,那九行字反复闪现,每一个字都像刻进骨头里。他没动,也没说话,连呼吸都停了。
小金蹲在旁边,爪子按在地上。它感觉到地下有东西在动,不是能量波动,也不是空间扭曲,而是一种……回应。很远,很深,像是从地心传来的震动。
它抬头看楚凌天。
主人还跪在那具尸体前,手掌贴着胸口,额头上有汗滑下来。那具尸体身上的黑火突然弱了一下,然后重新燃起,火势比之前小,但颜色更深,近乎墨色。
小金忽然转身,耳朵完全竖起。它盯着洞口的方向,身子压低。不是有敌人,而是空气变了。原本只是热,现在多了种压迫感,像是整个地缝都在收缩。
它没叫,也没动,只是悄悄挪到楚凌天身后,挡住了那个方向。
楚凌天终于动了。
他慢慢抬起头,眼睛还是闭着,可脸上已经有了一种变化。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而是一种……确认。好像他一直怀疑的事,终于找到了答案。
他伸手,轻轻合上那具尸体的眼睛。
动作很轻,像在对待亲人。
然后他把手放在尸体胸口的铠甲上,低声说:“等我回来。”
话音落下,他猛地起身,转身就走。小金立刻跟上。两人一猴迅速往出口移动。
快到地面时,楚凌天突然停住。
他回头看了一眼。
下方洞穴里,那具尸体依旧坐着,黑火静静燃烧。可在火光中,那张脸似乎动了一下,嘴角往上提了半寸。
楚凌天没再多看。
他一步跨出地缝,双脚落地时,整片大地轻轻震了一下。
小金跳到他肩上,爪子紧紧抓住衣服。它一直在看主人的脸。楚凌天的眼神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沉稳,而是多了一种锋利的东西,像是藏了很久的刀,终于出了鞘。
远处,中洲的天空刚刚亮起来。第一缕阳光照在地缝边缘,可那黑火依旧在烧,没有熄灭的意思。
楚凌天站在裂口前,右手缓缓抬起。掌心朝上,一道微弱的七彩光从皮肤下透出来,只闪了一下就消失了。
小金低头,看见他脚边的地面上,有一道裂缝正缓缓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