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黑暗旋涡如同宇宙的创口，横亘于前，缓慢而不可抗拒地吞噬着一切。其散发出的引力扭曲了光线，使得那些悬浮在漩涡边缘的归墟战舰看起来如同扭曲的幻影。冰冷的寂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潮汐，一波波冲刷着林羽三人的护体罡气，发出令人牙酸的侵蚀声。
太初通天剑的嗡鸣愈发急促，剑尖坚定不移地指向旋涡深处，那光明主碎片的呼唤如同穿过层层帷幕的微弱歌声，依旧顽强地传来，却仿佛随时会被永恒的寂静吞没。
“永寂之核的引力场……还有归墟的深渊舰队……”辉的脸色难看至极，即便是以他的见识和实力，面对此情此景也感到一阵无力，“强行穿越无异于自杀。那些战舰……每一艘都散发着不弱于合体期的能量波动，而且它们似乎布成了某种联合阵法，与永寂之核的引力场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林羽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视着那几艘如同狰狞海怪般的战舰。它们通体由某种暗沉无光的金属铸造，舰体上布满了扭曲的骨刺和闪烁着幽绿符文的炮口，舰首雕刻着巨大的、象征着归墟终极寂灭的漩涡徽记。共有五艘，呈五芒星方位排列，彼此之间由粗大的黑暗能量锁链连接，构成一个庞大的、不断汲取着旋涡引力的诡异力场。
“他们不是在对抗引力场，”林羽沉声道，他通过太初通天剑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看出了端倪，“他们是在……利用它！以舰队为节点，构建一个临时的‘通道’或者‘屏障’，抵消部分引力，并阻止其他存在靠近漩涡核心！”
“是为了接应他们进入核心区域的人？还是……”狻猊低吼着，龙睛中充满了警惕。
就在这时，其中一艘位于“五芒星”顶点的、体型最为庞大的旗舰，侧舷一处炮口突然亮起幽光，一道凝练的、不带任何声息的黑暗能量束，如同死神的凝视，瞬间跨越虚空，朝着林羽三人隐匿的方向射来！
不是试探，是精准的狙杀！
“被发现了！散开！”林羽厉喝，三人瞬间化作三道流光向不同方向闪避。
“轰！”
他们原本所在的那片虚空，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湮灭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连空间碎片都被那寂灭能量彻底分解！
攻击的到来，也彻底打破了僵局。五艘归墟战舰同时有了反应，幽绿的符文接连亮起，更多的炮口开始充能，锁定三人。那联合力场的光芒也变得更加耀眼，将旋涡边缘映照得一片诡谲。
“不能硬拼！找机会突破过去！”林羽在空中稳住身形，太初通天剑爆发出强烈的混沌光明，六合通天剑阵的虚影在身后若隐若现，准备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
辉背后的光翼彻底展开，圣洁的光芒与周围的死寂黑暗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中再次凝聚出圣光长枪，眼神冰冷：“我来牵制它们的火力！林羽，你找机会破开它们的力场！”
狻猊则发出一声震天龙吟，体型再次膨胀，直接现出数十丈长的战斗真身，金红色的龙炎在体表熊熊燃烧，它要用最狂暴的姿态，吸引尽可能多的注意力。
大战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归墟战舰的第二轮齐射即将发出的前一刻——
异变再生！
众人侧下方的黑暗虚空中，毫无征兆地，突然撕裂开一道狭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弧的空间裂缝！紧接着，三艘造型奇特的飞行器，如同幽灵般从裂缝中悄无声息地滑出！
这些飞行器通体呈流线型，材质非金非木，闪烁着哑光的银灰色，表面没有任何明显的武器系统，也感知不到强烈的能量波动，仿佛与虚空融为一体。它们的出现方式，完全不同于归墟教团的暴力空间穿梭，更像是一种……优雅而精准的“潜航”。
这三艘银色飞行器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归墟舰队的强烈反应！原本锁定林羽三人的炮口，有一大半瞬间转向，对准了这些不速之客！显然，归墟教团认识它们，并且将其视为巨大的威胁！
“那是……‘虚空潜航者’？”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不定，“传说中生存在空间夹缝、遗迹次元中的流浪种族‘虚空遗民’的座驾？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仿佛是为了回答他的疑问，其中一艘银色飞行器的前端，投射出一束柔和的白光，在白光中，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由纯粹光影构成的人形虚影。那虚影没有具体的面容，只能看出大致的人类轮廓，它面向林羽三人的方向，发出了一段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古老而晦涩的精神波动。
这波动并非任何一种已知语言，但其中蕴含的意念却奇异地被林羽三人所理解：
“光的持有者，耀光的后裔，以及……古老的龙血。吾等乃‘虚空之民’，观测者艾斯特拉的子嗣。此乃‘终焉禁地’，归墟试图唤醒‘吞星之喉’，尔等速离。”
信息简短，却蕴含着爆炸性的内容！
虚空遗民！观测者艾斯特拉（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号）！归墟的目标是唤醒名为“吞星之喉”的恐怖存在（这很可能就是“永寂之核”的真面目）！
林羽心中剧震，他立刻以神念回应：“我们是来寻找‘曦’之碎片，阻止归墟的阴谋！碎片就在那‘吞星之喉’之后！”
那光影虚影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评估。随即，新的信息传来：
“圣剑碎片确被‘吞星之喉’的引力场所禁锢。归墟以五艘‘寂灭星梭’布设‘逆熵矩阵’，并非为穿越，而是为扭曲引力奇点，加速‘吞星之喉’的苏醒进程。碎片，亦是唤醒仪式所需之‘钥匙’之一。”
“必须阻止他们！”林羽斩钉截铁。
“矩阵已成，强行攻击星梭，会引发矩阵崩溃，提前引爆引力奇点，后果更甚。”虚空遗民的光影传递出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分析，“唯一方法，是从内部破坏矩阵核心——位于旗舰‘寂灭意志’号的‘逆熵熔炉’。”
“如何进入？”辉立刻问道。
“吾等可送尔等进入其内部空间。但‘寂灭意志’号内部守卫森严，且有合体后期‘寂灭主教’坐镇。机会，仅有一次。失败，则万物归寂。”
风险巨大！但除此之外，似乎别无他法！
林羽与辉、狻猊迅速交换了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绝。
“带我们进去！”林羽对那光影说道。
“如你所愿。准备接受空间投送。”
三艘银色飞行器表面同时亮起复杂的空间符文，柔和的白光将林羽三人笼罩。下一刻，他们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不见。
几乎在同一时间，归墟旗舰“寂灭意志”号内部，某个布满管道、闪烁着幽绿灯光、充斥着机油与寂灭能量混合气味的狭窄通道中，空间一阵细微的扭曲，林羽、辉、狻猊的身影踉跄出现。
“我们进来了！”林羽立刻收敛所有气息，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迅速扫描着周围环境。通道墙壁是冰冷的暗色金属，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寂灭能量残余。
“虚空遗民的空间技术，果然神妙。”辉也压低声音，圣光极度内敛，避免引起警报。
狻猊缩小了体型，如同一只大猫般蹲在林羽肩头，龙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根据虚空遗民传递来的简陋结构图，“逆熵熔炉”位于战舰最底层的核心能源区。他们需要穿过层层守卫，抵达那里。
没有犹豫，三人如同幽灵般在错综复杂的通道中穿行。林羽手持太初通天剑，以其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提前规避着巡逻的归墟守卫和一些能量探测节点。辉则以耀光神力模拟出微弱的寂灭波动，混淆可能的灵魂扫描。
沿途，他们看到了归墟教团内部的景象——被禁锢在能量舱中、如同行尸走肉般提供能量的各族奴隶；在实验室里进行着亵渎生命法则的恐怖实验；以及那些完全被寂灭能量侵蚀、只剩下杀戮本能的核心教徒。
越是深入，守卫越是森严。开始出现由纯粹寂灭能量构成的“虚灵守卫”和覆盖着厚重骨甲的“深渊屠夫”。三人不得不数次停下，以雷霆手段瞬间清除障碍，避免发出警报。
终于，在解决了一队由化神初期虚灵守卫带领的巡逻队后，他们抵达了通往底层能源区的最后一道闸门——一扇高达十丈、铭刻着无数扭曲符文、散发着强大能量波动的厚重金属巨门。
“门后就是核心区，能量反应极其庞大，守卫力量未知。”林羽神识受阻，无法探知门后详情。
“强攻必然惊动那位寂灭主教。”辉皱眉。
就在这时，林羽肩头的狻猊忽然抽了抽鼻子，低声道：“主人，我闻到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从那边传来。”它指向通道侧面一条不起眼的、布满污垢的维修管道。
林羽心中一动。虚空遗民给的结构图并不完整，或许这些维修管道是未被标注的捷径？
“走，去看看！”
三人钻入狭窄潮湿的维修管道，匍匐前行。管道内弥漫着浓重的锈蚀和机油味，但狻猊所感知的那丝“奇怪味道”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一种……淡淡的、与周围寂灭能量格格不入的、带着一丝草木清香的生机？
在管道中爬行了约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个栅格出口。透过栅格缝隙，可以看到外面是一个相对宽敞的空间，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零件和能量罐，似乎是一个废弃的物资堆积点。
而就在堆积点的角落，一个蜷缩着的身影，映入了他们的眼帘。
那是一个……海裔？
但与她那些蔚蓝皮肤、生活在汐之城的同族不同。这个海裔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上面布满了暗淡的灰色纹路，原本应是的蓝色长发也干枯如同水草，失去了所有光泽。她身上穿着破烂的、沾满油污的衣物，手脚戴着能量抑制镣铐。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眼睛，那双原本应是蔚蓝色的眼眸，此刻一片空洞死寂，仿佛失去了所有希望。
然而，就是从这具看似行将就木的躯体上，散发出了那丝微弱的、与寂灭环境格格不入的草木清香般的生机！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那海裔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扫过栅格，落在了隐去身形的林羽三人所在的方向。她的嘴唇微微翕动，发出一个几乎微不可闻、却带着奇异力量波动的词语：
“……森……林……之……心……”
林羽浑身剧震！他猛地摸向怀中，艾雯赠与的那枚“森林之心”符文，此刻正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暖而活跃的翠绿光芒！
这个被囚禁在此、几乎被黑暗吞噬的海裔，竟然能感应到森林之心的气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