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压根儿就没看，
他的视线一直放在展柜里面。
张蜂花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
林秋月已经转过身，继续看展柜里的东西了。
张蜂花看看林秋月，又看看旁边压根没抬眼的陈默，脸色直接就红了。
“那……那就等你有时间了再……”这句话直接卡在喉咙里，说不下去了。
他慌乱地说了句“那就不打扰林小姐了”，连忙转身逃似的快步离开。
等脚步声远去，
林秋月皱着的眉头这才松开。
看了眼陈默，见他没什么反应，也就没多说什么。
陈默这时才从展柜上收回目光，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自然地问：“这二楼也看得差不多了，上去看看？”
林秋月点头：“好。”
两人走向电梯时，林秋月轻声说：“听说三楼摆着的，都是那位姚女士最珍贵的藏品。”
“哦？”陈默来了兴趣，“有什么你知道吗？”
“好像是……秘色瓷。”林秋月说。
陈默眼睛瞬间亮了：“秘色瓷？”
这位姚女士的收藏品，整体而言，陈默一路看下来，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
和他自己一样，这位姚女士也比较喜欢瓷器，她的这些藏品中，大半都是瓷器。
包括那件转心瓶在内，其实有好几件，陈默看着都还不错。
“嗯，我也是在楼下听别人说的。”林秋月说道。
到现在为止，秘色瓷这种唐朝瓷器的巅峰之作，陈默也就在博物馆里见过两次。
也正因如此，
他是真有点儿期待了。
说话间，
两人已经抵达三楼。
电梯门打开，陈默发现这三楼人还真不少。
老许、老马他们都在，居然连林秋宇这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也跑了上来。
他视线朝前看去。
整个三楼，只有三个展柜。
每个展柜前都围着一小群人。
“陈兄弟！快来！”
许宝龙一看到陈默，立刻兴奋地招手：“秘色瓷！真不错啊……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身边，马世琛也两眼放光，盯着展柜里的器物，嘴里不停念叨：“这釉色，这器型……绝了。”
…
唐代的秘色瓷。
宋代的汝瓷。
元代的青花瓷。
……等，都是各个时期的瓷器工艺巅峰。
真正意义上的稀世臻品，
纵然是在各大博物馆里，也很难一睹芳容。
就更不用说在民间了。
一旦透露出一些风声，半个古玩界估计都要去凑凑热闹。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
眼前这种直接拿出来卖的……才更令人震惊。
…
围在展柜前的人群里，不时传出低低的惊叹声和议论声：
“真没想到啊，姚总居然舍得把这种东西拿出来。”
“是啊，这可是秘色瓷啊！”
“姚总大气！要不是姚总，咱们这辈子哪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看秘色瓷？”
“你看看这釉色，真正的‘千峰翠色’，古人诚不欺我！”
“器型也规整，这工艺……不愧是唐代官窑巅峰之作。”
“姚总，您母亲这收藏，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
先前来的时候见过一面的姚文轩，此刻也在。
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接受着众人的恭维。
“各位太客气了。”姚文轩微微欠身，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家母这些年确实收了些东西，但一直藏在深闺人未识。这次办这个‘交友会’，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以藏会友，和各位同好交流交流。好东西嘛，总得拿出来让大家品鉴品鉴，藏在家里自己看，乐趣少了一半。”
他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
半点儿没提“资金链有问题，缺钱要变现”，话里话外都是‘同好’、‘知音’，可以说是紧扣“交友会”这个主题了。
围观众人果然很受用，纷纷附和：
“姚总这话在理！收藏的乐趣，一半在收，一半在赏，更在于和同道中人分享交流！”
“姚总这格局，属实是咱收藏圈里的一大幸事啊！”
气氛融洽的一塌糊涂。
陈默也走上前。
三个展柜并不在一起，呈三角形分布在三个方位。陈默走到凤清贤、老许、老马他们围着的这个展柜前。
展柜侧旁没有立牌——显然，这件没有标价。
凤清贤见陈默的视线，低声皆是道：“这件没标价，是那种拍卖性质的。”
陈默点点头，目光落在展柜里的器物上。
是一只瓷碗。
碗的口径约莫十五厘米，高约六厘米，器型规整，胎体轻薄。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釉色，那是一种青中泛绿、绿中透蓝的色泽，如远山含翠，又如湖水凝碧。
真无愧于古人的形容——千峰翠色。
釉面光滑细腻，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如玉的光泽。
但遗憾的是，碗壁上有一个小豁口。
豁口不大，约莫指甲盖大小，被人用金缮技术修补好了。
修补的师傅手艺极高，金漆用得极薄，与碗壁的弧度完美贴合，看着颇有一种美轮美奂的感觉。
“可惜了。”马世琛在一旁感叹，“这么好的东西，偏偏有个豁口。虽然补得漂亮，但终究不是完整品相。”
陈默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半分钟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
信息浮现在他的眼前……的确是真品。
陈默也在心中暗叹。
“确实是真品。”他轻声说，“可惜了。”
许宝龙凑了过来：“陈兄弟，你觉得……大概值多少？”
“如果是完整品，至少五千万起步。这个有瑕疵，还修补过，但毕竟是秘色瓷……两千万左右吧。”陈默回道，他看到的价格是两千一百万。
说完，又指着不远处的人群方向，问道：“那两件也都是这种的吗？”
“那两件都是完整的。”许宝龙大着嗓门说道。
两整一缺……
“去看看。”说着，陈默已然动了身。
毕竟，残次品，哪有完整品好看啊。
…
这两件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陈默他们好不容易凑近到内围。
这第二件，是只莲瓣花卉纹如意足花口托盘。
托盘的口径约二十厘米，盘心浅平，边缘做成荷叶状花口，下面承以三只如意形足。盘心刻划着精细的莲瓣纹，莲瓣中央又刻着细密的花卉纹。
当然。
最引人注目的，依然是釉色。
和刚才那只碗一样，这件托盘的釉色也是那种青中泛绿、绿中透蓝的“千峰翠色”。
然而陈默看着看着，却直接愣住了。
这是只赝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