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根焦羽,指尖还能感受到一丝温热。它躺在琉璃盏里,像一块烧透后冷却的炭,表面裂开细纹,边缘微微卷起。
系统界面浮在眼前,字迹清晰。
【问题:凤族将有何具体动作?】
【倒计时:两日零三时辰】
【答对奖励:高级功法《焚天诀》残篇】
【答错惩罚:修为倒退一重】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明确的惩罚内容。
修为倒退不是小事。我现在卡在金仙境中期,每进一步都靠积累和生死拼杀换来的经验。若因一道题跌回去,不只是实力受损,更会影响接下来的判断力。
我不能错。
可线索太少了。一枚焦羽,一段模糊画面,加上昨晚偷录玉简的秘卫……这些加起来,还是不够看清凤族真正的路数。
我翻开《战思录》,翻到昨夜记录的那一页。屋顶瓦片松动的位置标记得很清楚,在东南角第三排,靠近藏书阁飞檐处。守卫说那地方原本压着镇灵石,现在石头歪了半寸,像是被人踩过后没复位。
这不是偶然。
他们再来,目标不会是典籍了。上次玉简被毁,说明他们不指望带走完整信息,而是要确认某些内容是否存在。
那么这一次呢?
我正想着,传讯玉符轻轻震动了一下。
西北角丹房外围阵眼有波动,频率不对。
我立刻起身,抓起剑就走。路上用神识连通羽族弓手,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只封锁高空路线。又通知阵修组切换震频,启用迷踪步序。
赶到丹房后廊时,月光斜照在墙根。一个人影蹲在地上,手指沾着某种红色粉末,正在画一道复杂的纹路。
火纹。
他画得很慢,每一笔都像是在核对什么。中途还停下来,从怀里取出一块小玉片比对,确认无误才继续。
这不是刺探。
这是测绘。
他们在标记坐标。
我贴着墙边靠近,脚下踩的是镇元子教过的“地脉静音诀”。这门技巧能让脚步与大地共鸣节奏一致,不会引发灵气涟漪。我在十步外停下,看着他把最后一段线条补完。
就在他准备收手的时候,我踏出阴影。
“你在找什么?”
那人猛地抬头,眼神一凛。
他没说话,右手迅速抹去地上痕迹,左手却往腰间摸去。
我知道他要跑。
定风符早就捏在手里。掐诀一掷,青光划破夜空,直扑他后背。同时脚下猛踏,触发提前布下的锁空禁制。
空气像凝固了一瞬。
他身形顿住,火焰护罩刚升起就被压制下去。但他反应极快,抬手将那块玉片塞进嘴里,一口真火吞了进去。
下一刻,整个人化作一团赤焰冲天而起。
羽族弓手立刻放箭,但箭矢穿过火影就落了空。他在空中翻腾,借力跃上屋脊,落地时甩下一片碎布和半张未完成的图。
我没追。
这种人一旦决定撤离,追不上。真正重要的是他留下的东西。
我走过去捡起那半张残图。材质像是某种兽皮鞣制而成,上面的火纹用朱砂和骨粉混合绘制,结构比祭坛上的契约符号复杂得多,带有三个支点,呈三角分布。
我把残图带回议事棚,放在琉璃盏上,点燃净魂焰。
火焰升腾,兽皮边缘开始泛红,那些线条缓缓亮起微光。三个支点各自浮现一个名字——
北墟:炎烬台
西荒:焚骨丘
南野:赤心原
光点之间连成线,交汇中心是一个黑点。
我取出洪荒舆图对照,发现这三个地方都是古战场遗迹,曾爆发过大规模火系争斗。而它们围起来的中心位置,正是传说中早已枯竭的南离旧渊。
那是上古火脉的源头之一。
难道凤族想在这里重启火源?
可问题来了。南离旧渊早就干涸,天地火气也被量劫消耗大半,靠现在的手段不可能唤醒地心火核。除非……
他们能找到新的引子。
我想到之前系统给的线索:“火源地脉图”。那张图如果存在,或许就是开启南离旧渊的关键。但凤族为何不直接抢夺,反而一次次派人来偷偷测绘?
说明他们也不确定地图的具体位置。
他们在验证。
每一次潜入,都是为了确认某条路线或某个坐标的准确性。他们需要三处古墟同时点燃引火阵,才能激活中心火核。而这套流程,必须精确到时辰、方位、灵力输出强度。
所以他们才会派暗探来实地测试阵法震频。
我盯着残图看了很久。
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那么凤族下一步就是要在这三处地点布置引火阵,等某个特定时机同步点燃。一旦成功,南离旧渊复苏,整个洪荒的火系修行格局都会改变。
到时候,所有依赖火焰之力的种族,都将受其制约。
这就是他们的真正目的。
我闭上眼,心中默念答案:“凤族将在炎烬台、焚骨丘、赤心原三地设引火阵,意图重启南离旧渊火核。”
但我没有提交。
太快回答会有问题。系统这次不仅考内容,还在考节奏。它可能想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掌握全局,或者是否会被压力逼出错误判断。
我还得再等等。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是轮值弟子来交接。
我收起残图,把《战思录》打开,在最新一页写下:
“七月十四,寅时二刻,凤族暗探再度现身,目标为丹房外围地面,行为疑似测绘阵法坐标。交手后对方吞毁关键玉片,遗留半幅火纹残图。经净魂焰显影,指向三处古墟,推测其计划为三地联动,重启南离旧渊火核。当前尚缺引火之物,可能仍在搜寻‘火源地脉图’下落。”
写到这里,我停了一下。
又添了一句:“对方行动愈发精准,应已有部分地图线索。需防其抢先一步完成布局。”
合上册子,我把它放进内格抽屉。
转身走到案前,重新看向系统界面。
倒计时还剩十二个时辰。
我伸手摸了摸剑柄,上面那道新划痕还在。昨晚交手时,对方的火焰温度极高,几乎熔穿了我的护腕。如果不是提前布下禁制,那一击就能让我失去战斗力。
他们越来越强。
不只是速度,还有耐心和计算。
我拿起残图,再次铺开在桌上。三个支点的连线中间,那个黑点依旧没有反应。无论我怎么催动净魂焰,都无法让它显现出更多信息。
缺的,确实不只是火种。
也许还缺一个人。
一个能点燃这一切的人。
就在这时,系统界面忽然轻微闪动了一下。
不是刷新,也不是倒计时变化。
而是文字边缘出现了一道极细的裂痕,像玻璃上突然多出的一丝划痕。
我愣住了。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
系统……出问题了?
我伸指碰了碰那道裂痕,界面微微颤动,随即恢复正常。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但我清楚记得那一瞬间的变化。
它不像故障,更像是某种限制被触动了。
就像有人在外面看了进来。
我收回手,慢慢靠向椅背。
烛火摇曳,映着残图一角微光。
我指尖轻点三处坐标,低声自语:“若真是要重启南离旧渊……那他们缺的,不只是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