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驱散了夜的寒意，也将龙焰家族城堡前院那一片狼藉和惨状清晰地暴露出来。七八个被捆得结结实实、鼻青脸肿的黑狼帮混混，如同被丢弃的垃圾般堆叠在一起，哀嚎声、呻吟声断断续续，引来早起的仆役和巡逻守卫们惊恐又好奇的围观。
“天呐！这……这是怎么回事？” “是黑狼帮的人！他们怎么被捆在这里？” “快看！那个腿好像断了！嘶——谁干的？”
议论声嗡嗡作响，却没人敢上前解开这些明显是恶徒的家伙。
很快，消息就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
家族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得到紧急通知的几位家族长老和主要成员几乎到齐，分坐两侧。主位空悬，那是属于远征未归的家主的位置。而本该坐在次位的凯斯·龙焰，此刻脸色铁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神躲闪，坐立不安，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虚伪从容。
他的儿子帕克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慌乱，几次想开口，都被凯斯用眼神狠狠瞪了回去。
老管家福伯则站在大厅中央，面色沉静，但微微颤抖的手指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他已经提前从匆匆赶来的哪吒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和那份至关重要的证词。
哪吒本人，却并未第一时间出现在议事厅。他掐准了时间，在所有人都到齐，议论和猜测达到顶峰时，才慢悠悠地踱步而来。
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衣衫，脸色甚至因为“熬夜”而显得有几分苍白（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的），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步伐沉稳，踏入议事厅的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吒少爷！” “三少爷来了！” “昨晚到底……”
长老们纷纷低声议论，目光复杂地在他身上打量。
凯斯看到哪吒，眼皮猛地一跳，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
“那吒侄儿，”一位须发皆白、资历最老的格伦长老率先开口，语气严肃，“门外那些黑狼帮的人，是怎么回事？听说……与你有关？”
哪吒走到大厅中央，先是礼貌地向各位长老行礼，然后才不疾不徐地开口，声音清晰传遍整个议事厅：“回格伦长老，昨夜有一伙歹徒潜入我的小院，意图不轨。幸亏我新招的护卫二郎有些本事，加上几个不值一提的小机关，这才侥幸将他们全部擒下。经过初步审问，这些人正是黑狼帮的成员。”
他顿了顿，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凯斯那张越来越白的脸。
“而他们供认，此次行动，是受人指使。”哪吒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冰冷的意味，“指使之人，出价三百金币，不仅要抢走我辛苦研制、意图为家族缓解财政危机的止血散和配方，更要……”他目光猛地锁定凯斯，“更要断我一条腿，让我彻底成为一个废人！”
“哗——！”
议事厅瞬间一片哗然！所有长老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向凯斯。虽然大家内部有争斗，但勾结外部黑恶势力，对家族嫡系继承人下如此毒手，这已经超出了底线！
“胡说八道！”凯斯猛地站起来，脸色涨得通红，指着哪吒厉声喝道，“那吒！你休要血口喷人！谁知道是不是你在外面惹了什么事端，招惹了黑狼帮，现在还想栽赃到我头上？！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他声色俱厉，试图用气势压倒哪吒。
帕克也在一旁帮腔，声音却有些发虚：“对！证据！没有证据就是污蔑！”
哪吒看着他们父子二人表演，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那份叠得整整齐齐的证词。
“证据？当然有。”他将证词展开，朗声道，“这是黑狼帮此次行动头目疤脸的亲笔画押证词！上面详细记录了他是如何与凯斯伯父府上的尖下巴管事接洽，对方如何出示绣有龙焰家徽的钱袋支付定金一百五十金币，约定了三百金币的总价，以及具体的行动内容——抢药，伤人！”
他每说一句，凯斯的脸色就白一分，身体也微微摇晃起来。
“这……这不可能！那是诬陷！是屈打成招！”凯斯尖声叫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一个混混头子的话怎么能信？他定然是受了你的胁迫！”
“胁迫？”哪吒冷笑一声，“伯父莫非忘了，我只是个‘百脉俱堵’的废人，如何能胁迫一个凶悍的帮派头目写下如此详细的证词？至于他为何肯写……”
哪吒目光扫过全场，声音放缓，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或许是因为，他以及他的手下，都亲身体验了闯入他人宅邸、意图行凶的下场。也或许是因为，他比某些人更明白，事情败露后，真正的幕后主使会第一个杀他灭口，而坦白，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这话意有所指，让凯斯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确实动了要立刻找到并除掉疤脸的心思！
“除了证词，”哪吒继续施压，目光如炬地盯着凯斯，“那位管事用来装订金的、绣着龙焰家徽的特制钱袋，伯父又该如何解释？这种钱袋，似乎只有家族核心成员才有资格使用吧？需要我现在就请城主府的治安官介入，去黑狼帮查抄一番，看看能否找到这个钱袋吗？”
“不！不可！”凯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惊恐。一旦治安官介入，事情就彻底闹大了，到时候就不是家族内部事务了，勾结黑帮谋害亲侄的罪名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被剥夺姓氏，逐出家族！
他冷汗淋漓，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抖得如同风中落叶。他知道，自己完了。人证（虽未到场但画押了）、物证（钱袋指向性明确）、甚至动机（之前的赌约和冲突）俱全，他根本无力辩驳。
所有的长老都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失望、鄙夷和愤怒。格伦长老痛心疾首地斥责道：“凯斯！你……你太令人失望了！为了权位，你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龙焰家族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其他长老也纷纷出声谴责。
凯斯在这些目光和斥责下，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瘫坐回椅子上，双目无神，喃喃道：“我……我……”
哪吒见火候已到，上前一步，语气转为“沉痛”：“各位长老，伯父或许只是一时糊涂，被权欲蒙蔽了心智。此事若张扬出去，于我龙焰家族声誉有损。依那吒之见，不如内部处理。”
长老们闻言，纷纷点头，家族丑闻确实不宜外扬。
哪吒话锋一转，看向失魂落魄的凯斯：“伯父，之前关于家族财政权的赌约，您可还记得？如今我的止血散已证明其价值，足以缓解家族危机。而您……似乎不再适合掌管家族财政了。”
凯斯猛地抬头，看着哪吒，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哪吒不再看他，转向格伦长老等众人，朗声道：“那吒年幼，且需专注修炼以应对年终大比，无力管理庶务。福伯侍奉家族数十年，忠心耿耿，能力出众。我提议，即日起，家族财政权暂由福伯代管，直至我父亲归来，或我有能力接管为止。伯父凯斯一系，不得再以任何形式插手家族产业和财务。如此，既可惩罚伯父过错，亦可保证家族正常运转。请各位长老定夺！”
这番提议合情合理，既剥夺了凯斯的权力，又安排了可靠的人选，保全了家族颜面。
格伦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低声商议片刻，很快达成一致。
格伦长老站起身，威严地宣布：“经家族长老会决议，认可那吒·龙焰的提议。即日起，家族所有产业及财政大权，暂由管家福伯代管。凯斯·龙焰，闭门思过，未经允许，不得再干预家族任何事务！”
决议一下，凯斯面如死灰，彻底瘫在椅子上。帕克也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却不敢再说一个字。
福伯上前一步，苍老的身躯挺得笔直，向各位长老和哪吒深深一躬：“老仆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家族所托！”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能够真正为守护这个家族、为小少爷做点什么了。
哪吒看着这一幕，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财政权到手，意味着他后续的修炼资源有了基本保障，也斩断了凯斯最重要的爪牙。
这场风波，看似暂时平息了。但哪吒知道，以凯斯父子的性子，绝不会甘心失败。暗中的仇恨只会更深。
不过，那又如何？
哪吒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他转身，迎着初升的阳光，走出议事厅。新的挑战和修炼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