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的手刚碰到b7通道出口的金属门框，战术终端突然黑了。
所有信号全断，连震动都没了。他试了三次重启，屏幕只闪出一串乱码，像有人猛地掐断了他的神经连接。
他靠在墙上喘口气，头盔面罩映出自己皱眉的脸。这破系统怎么回事？前一秒还能收到凌烨发来的震动暗号——短、长、短，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下一秒就彻底失联？
他敲了敲终端侧面，小声嘀咕：“别在这时候罢工啊，我又没让你交保险费。”
话音刚落，头顶的感应灯“啪”地灭了。
紧接着，通道两边的自动炮台缓缓转动，红色扫描线一寸寸爬向他的脚尖。
凯斯眼神一紧，屏住呼吸。
第一发充能声从右边传来，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左翻滚，装甲擦着地面滑出去两米，背后轰然炸开一团火光。碎片打在头盔上，叮叮作响。
他没停，顺势侧扑躲过第二发锁定。落地时膝盖一软，差点跪倒，手撑地的瞬间摸到一块松动的金属板。
“有意思。”他低头看着掌心被划破的小口子，居然笑了，“连地板都跟我过不去？”
第三发来得更快，他来不及多想，翻身跃起，贴着天花板横移半米——那是整备所训练舱里最难的障碍路线，当初凌烨逼着他练了整整三天，累得他晚上做梦都在翻滚。
落地后他没跑，反而蹲下，手指轻轻摸了摸那块松动的板子边缘。
“等等……”他忽然愣住，“这路线……怎么越走越像我们偷偷改过的应急通道模拟图？”
那张图是凌烨亲手画的，藏在档案库最底层，标满了假陷阱和安全死角。当时他还笑他太过谨慎，结果现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那张图的关键点上。
又一轮炮火袭来，他猛地扑进前方通风管道的缺口。爆炸气浪掀飞了一块钢板，砸在他刚才站的位置，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趴在地上，心跳剧烈。
但不是因为害怕。
是因为——那一扑，他根本没看炮口方向，也没听充能提示音。
他是“感觉”到的。
就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按了暂停键，然后轻轻推了他一把。
“见鬼了？”他喃喃自语，“我这是突然开了挂？”
可没空想这些了。他抬头看向前方尽头，那里有一扇锈迹斑斑的合金门，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蓝光。
他知道门后是什么。
白色天鹰。
那台被封存了大半年、编号01的突击型机甲，通体纯白，左肩刻着一道深深的伤痕——那是属于他的机甲，也是凌烨拼死救出来、又亲手修好的机甲。
他曾无数次想把它带到凌烨面前，却又怕对方一眼认出自己就是那个最年轻的天鹰少将。
但现在钥匙失效，指纹锁闪着红光，语音提示冷冰冰地重复：“权限不足，无法激活。”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忽然伸手，扯下了颈侧的信息素阻隔贴。
皮肤暴露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雪松与暗火的气息悄然扩散开来，像是冬夜篝火旁松枝爆裂的声音，又像是热铁遇水腾起的白雾。
整条通道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
机甲驾驶舱的识别环疯狂闪烁，系统声音变了：“欢迎回来，主人……正在进行神经链接校验……”
凯斯咬牙，再次把手按上锁区。
这一次，红光转绿。
“滴——指挥官凯斯·阿瑞斯，权限等级SSS，凭接管b区作战节点。”
驾驶舱自动开启，他翻身跃入，安全带还没扣好，外部警报就拉响了——三台自律炮台完成充能，炮口齐齐对准出口。
“来吧。”他冷笑一声，手指在主控板上一划，“让你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战斗。”
肩部导弹舱全开，六枚追踪弹依次发射，呈扇形散开，在空中划出六道灼热尾迹。第一发命中左侧炮台底座，冲击波直接把第二台掀翻；第三发精准钻进第三台散热口，引发连锁爆炸，整片区域浓烟滚滚。
“搞定。”他松了口气，调出前线通用频道，却发现里面吵成一片。
“谁允许技术兵擅自启动高级机甲？！”一个Alpha怒吼，“立刻退出战斗序列！”
“少废话。”凯斯直接切入音频，“天鹰小队全体听令——第九小队队长凌烨已接管b区指挥权，所有单位必须服从调度，违者视同叛逃。”
频道里顿时安静了几秒。
“你是谁？”另一个声音冷笑，“报出你的战斗序列！士兵！”
“Apt5580，天鹰突击队队长凯斯·阿瑞斯少将。”他语气平静，“还有问题吗？”
没人再说话了。
他关闭画面共享，接入凌烨刚刚发布的航线指令，发现三支小队正被红区边缘的干扰云团包围，随时可能触发实弹锁定。
“下令吧，我的天使。”他低声呢喃，“我会成为你的剑。”
右手一推操纵杆，天鹰机甲猛然加速，双臂武器模组切换为高频切割刃，直冲干扰云核心区域。途中遭遇两架失控无人机拦截，他连瞄准都没做，靠着机体自动规避系统左右闪避，硬是在密集火力中穿出一条直线。
“我说……”他一边压低机身躲避雷达扫描，一边对着空荡荡的驾驶舱嘀咕，“今天这手感也太顺了吧？”
话音未落，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断裂的悬浮桥，下方是深不见底的能量沟壑。
导航显示绕行需要四分钟。
他盯着那缺口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反正都是赌命，不如赌大点。”
机甲双腿动力全开，助跑三十米后腾空跃起。飞跃过程中，右侧推进器莫名抖了一下，本该偏移轨迹，却恰好躲过了上方掉落的一块残骸。
他稳稳落在对面平台上，系统播报：“跳跃完成度98.7%，接近完美。”
“接近？”他挑眉，“我跳得挺准啊。”
正说着，主屏突然跳出一条加密震动信号——短，长，短，短，停顿，再三下轻震。
是他们约定的“收到指令”暗号。
凌烨还活着，而且正在看着战场。
凯斯靠在座椅上，慢慢呼出一口气。头盔面罩映出他嘴角扬起的弧度。
“队长，”他轻声说，“这一仗，我会为你赢下来的。”
他重新戴上信息素阻隔贴，却没有完全贴紧，任由一丝气息缓缓逸出，在战火纷飞的夜空里，悄悄划出一道看不见的连线。
远处，整备所主控台前，凌烨正盯着屏幕上突然亮起的白色光点。
“b7区火力压制减弱……”唐笑笑盯着数据流，“而且……有个新的指挥节点上线了，正在执行你的航线清扫任务。”
凌烨凝视着那个代号“天鹰01”的信号源，手指悬在通话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他知道，那台机甲，不该在这个时候启动。
更不该，由一个“技术兵”操控。
“赵铁山。”他忽然开口。
“在！”
“去查一下三年前天鹰突击队的最终授权记录，我要知道现在是谁有权限。”
“现在？”
“不，不用去了。”
凌烨望着屏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