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唐国公府的议事厅内,烛火彻夜未熄,映得满厅人影凝重。李渊身着赭黄锦袍,端坐主位,眉头紧锁如川,指尖反复摩挲着案上的太原舆图。李建成、李元吉分立两侧,前者身着银甲,面容沉稳,正低头思索布防细节;后者则显得焦躁,时不时踱步叹气。杜如晦、房玄龄、长孙无忌等谋士围立案旁,皆是神色肃穆,厅内弥漫着压抑的紧迫感。
“父亲,”李元吉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如今宇文成都与窦建德二十三万大军压境,城中仅有十万守军,就算全民皆兵,也未必能撑到二哥回援。不如速发急信,向大姐李秀宁与姐夫柴绍求援,让他们从河东周边调兵驰援,再让洛阳、临洮守军星夜回防,多一分兵力便多一分胜算!”
话音刚落,房玄龄便上前一步,拱手劝阻:“四公子此言差矣!洛阳乃中原屏障,临洮镇守边疆,若调兵回援,两地必然兵力空虚。萧铣、杜伏威等反王早已虎视眈眈,一旦察觉破绽,定会乘虚而入,到时候太原未保,反而丢了其他重镇,我等将陷入腹背受敌之境,得不偿失啊!”
杜如晦亦附和道:“房先生所言极是。大小姐与姐夫麾下兵马虽精,却需镇守河东要地,防备其他反王的兵力,实在抽不开身。如今太原之危,只能靠我们自身坚守,再盼二公子早日破曹州、回师救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李渊缓缓点头,沉声道:“玄龄与如晦所言甚是。眼下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绝不可轻易调动其他重镇兵力。太原是我李家根基,只能靠我们自己守住!传我将令,再清点城中府库,将所有甲胄军械尽数分发,青壮百姓尽数登城协助防守,凡能射杀敌军者,赏银十两;能斩杀敌将者,封爵赐田!”
“遵命!”众人齐声应诺,正要转身离去部署,厅外突然传来亲卫急促的脚步声,一名亲卫掀帘而入,单膝跪地,脸上满是狂喜:“启禀国公爷、大公子、四公子!北平王罗艺派三万铁骑驰援太原,现已至城外三十里处,领军的是罗王爷麾下副将秦武!”
“什么?!”李渊猛地站起身,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随即化为难以掩饰的喜悦,连拍案几道,“好!好!罗艺果然够义气!当年我与瓦岗寨、北平府三方结盟,今日看来,真是明智之举!盟友同心,其利断金!快快有请秦将军入城,设宴款待!”
李建成与李元吉也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有了这三万铁骑驰援,太原守军增至十三万,虽仍不及敌军兵力,却也多了几分坚守的底气。
片刻后,罗艺麾下副将秦武身着玄甲,手持长枪,大步走入议事厅,抱拳行礼:“末将秦武,奉北平王之命,率三万铁骑驰援太原,参见国公爷、各位公子!”
李渊快步上前扶起他,笑道:“秦将军一路辛苦,罗王爷雪中送炭,这份情谊,我李渊记下了!快请坐,今日定要痛饮几杯,为将军接风洗尘!”
秦武谢过落座,沉声道:“国公客气了。北平府与太原唇齿相依,若太原有失,北平府亦难独善其身。我家王爷听闻宇文成都与窦建德联手来犯,当即点齐三万精锐,命末将领军星夜驰援,只求能助国公守住太原。”
李渊颔首赞叹:“罗王爷深明大义,秦将军英勇善战,有你们相助,太原之危可解大半!来人,摆宴!”
厅内气氛顿时缓和了许多,众人心中悬着的石头稍稍落地。有了三万北平铁骑的加入,太原的布防愈发稳固,将士们的士气也高涨了不少。一夜无话,全城军民都在加紧备战,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战。
与此同时,兖州城外的瓦岗军大营,天刚蒙蒙亮,攻城的号角便震天响起。近五万大军早已集结完毕,阵列如铁,杀气冲霄。程咬金身披赤铜锁子甲,手持八卦宣花斧,立于阵前,昨日被金汁恶心到的怒火仍未平息,高声喝道:“兄弟们!今日定要破了这兖州城,让徐圆朗那厮知道,区区金汁,困不住我们瓦岗好汉!冲啊!”
秦琼、裴元庆、伍云召、伍天锡等将领也纷纷催马上前,眼中满是战意。昨日被金汁阻拦,将士们憋了一肚子火,今日个个摩拳擦掌,誓要攻破城池。
就在大军即将冲锋之际,徐茂公摇着羽扇,快步上前拦住程咬金:“大王且慢!徐圆朗的金汁虽污秽,却也并非无法破解。昨夜我已想好一计,可破此困局!”
程咬金勒住马缰,急道:“军师快说!有什么办法能对付那腌臜东西?再不用计,我这斧头都要忍不住劈过去了!”
徐茂公微微一笑,高声下令:“传我将令,让士兵们将早已备好的厚猪皮蒙在盾牌上,再在猪皮上涂抹一层猪油!金汁黏性虽大,却粘不住猪油;猪皮厚实,亦可抵挡高温。再让工兵推着冲车,冲车前端也裹上涂油的猪皮,掩护云梯推进,定能冲破金汁防线!”
众将闻言,纷纷点头称妙。昨日徐茂公见金汁难挡,便连夜让人去附近的村落和县城搜集了一些厚猪皮与猪油,赶制了数百面特制盾牌与几辆改良冲车,就是为了今日破解金汁之困。
士兵们迅速行动起来,将蒙着涂油猪皮的盾牌架起,形成一道坚固的防护墙,工兵们推着改良后的冲车,紧随其后。程咬金见状,哈哈大笑道:“好计策!军师果然神机妙算!兄弟们,冲啊!拿下兖州城,活捉徐圆朗!”
“冲啊!”近五万的将士齐声呐喊,如同黑色洪流般朝着兖州城的东门和西门涌去。特制盾牌果然奏效,城上徐圆朗下令倾倒的金汁,落在涂油的猪皮上,瞬间滑落,根本无法粘附,高温也被厚实的猪皮隔绝,难以伤到士兵。
“不好!瓦岗军破解了金汁之法!”城墙上的徐圆朗见此情景,脸色骤变,厉声喝道,“放箭!滚石擂木往下砸!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
城上守军纷纷射箭,滚石擂木如雨点般砸下。瓦岗军士兵手持特制盾牌,奋力抵挡,冲车顶着箭雨与滚石,稳步推进,云梯很快便架在了城墙上。
裴元庆扛着八卦梅花亮银锤,一马当先冲到东门下,双臂发力,铁锤狠狠砸向城门,“轰隆”一声巨响,城门震颤,尘土飞扬。“徐圆朗!快开门受死!”裴元庆声如洪钟,震得城上守军耳膜嗡嗡作响。
秦琼、伍云召、伍天锡率领大军攻打西门,士兵们踩着云梯,奋勇攀爬。城上守军拼死抵抗,刀枪挥舞,不断有瓦岗军士兵从云梯上坠落,但后续士兵依旧前赴后继,毫不退缩。
程咬金见东门城门坚固,裴元庆一时难以砸开,当即催马上前,挥舞着宣花斧,与裴元庆合力攻城。两柄重锤加上巨斧交替猛砸,城门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渐渐出现裂痕。
“顶住!一定要顶住!”徐圆朗亲自坐镇东门,手持长剑,不断催促着士兵们抵抗。他深知,一旦城门被破,兖州城便会瞬间失守,所以拼尽全力也要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许敬宗、蒋善合等将领也各守一方,指挥着士兵们顽强抵抗。城上城下,喊杀声、兵器碰撞声、攻城器械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响彻天地。瓦岗军虽破解了金汁之困,攻势凶猛,但徐圆朗的部下深知城破之后必死无疑,也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拼死阻拦。
激战半日,瓦岗军虽数次攻上城头,却都被守军拼死击退,双方死伤惨重。程咬金看着城下堆积的尸体,眼中满是怒火,却也无可奈何。徐圆朗的部下抵抗太过顽强,兖州城的城墙又极为坚固,仅凭现有兵力,想要快速破城,并非易事。
“撤军!暂且休整!”程咬金无奈之下,只能下令撤军。瓦岗军士兵们拖着疲惫的身躯,缓缓退回大营,脸上满是不甘。
徐圆朗站在城墙上,看着瓦岗军撤退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这半日的激战,守军死伤过半,若瓦岗军再坚持强攻,城池恐怕真的难以守住。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沉声道:“传我将令,加固城墙缺口,清点伤亡,救治伤员,剩下的将士们轮流休整,务必守住城池!”
瓦岗军大营内,程咬金怒气冲冲地将宣花斧扔在地上,骂道:“徐圆朗这狗贼,麾下士兵倒是挺能打!若不是二弟去了太原,凭他的玄火盘龙锤,早把城门砸破了!”
徐茂公摇着羽扇,沉声道:“大王息怒。徐圆朗已是强弩之末,麾下士兵死伤惨重,粮草也所剩无几,撑不了几日。我们只需稳扎稳打,每日轮番攻城,耗光他们的兵力与粮草,兖州城自会不攻自破。”
秦琼也劝道:“军师所言极是。如今程统领驰援太原,我们更需谨慎行事,不可贸然强攻,徒增伤亡。待攻克兖州,我们再火速派兵支援太原,与程统领汇合。”
程咬金点了点头,压下心中的怒火:“好!就按军师说的办!传我将令,全军休整,明日起轮番攻城,耗死徐圆朗那厮!”
兖州城外渐渐平静下来,只剩下双方士兵的哀嚎与城下堆积的尸体。瓦岗军与徐圆朗的军队陷入了新的对峙,攻城战被迫再次拖延。
而此时,太原城外,宇文成都与窦建德的二十三万大军再有一日便会抵达,前锋部队已与太原守军的斥候遭遇,一场关乎太原存亡的大战,即将在明日正式打响。李渊与李建成、李元吉、秦武等人正在城墙上视察布防,神色凝重。
而曹州城外,李世民的大军也已休整完毕,正准备对曹州城发起总攻。他依旧不知太原的危局,心中只想着尽快攻克曹州,平定孟海公,再回师太原与父亲汇合。
各方势力的命运,都在这乱世的棋局中交织。太原的坚守、兖州的对峙、曹州的猛攻,每一场战役都牵动着天下格局。而远在江陵的萧铣与陆风、黄霸天,也在密切关注着各方动向,伺机而动。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即将席卷整个中原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