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年艰难地咽着口水,这情况大哥可并未教他如何应对啊。
谁能想到他随便跳进的一辆马车里,马车里的人竟然是太子爷?!
“草,草民叩见殿下,方才冒犯还望殿下恕罪!”小少年忍着脚踝上的疼,手脚并用的爬离少翊珩的怀抱,双膝跪在他的面前。
“嗯,起来吧。”少翊珩挥挥手,声音淡然。
小少年起身,而马车外诚惶诚恐跪着的人们也小心翼翼地起身。
少翊珩的精神力透过车帘落在方才嚣张跋扈的男子身上,那脸色瞧着便是纵欲过度后才会如此,身子……确实同小少年所说的一样。
“殿下,那不小心钻进您马车内的是不久前府里新雇来的仆从,手不干净盗了府中夫人的陪嫁嫁妆。
公子向来敬重母亲,关于母亲之事公子难免会失态些,还望殿下宽宏大量,不许计较。”
中年男子弯着腰杆,神色恭敬地向少翊珩禀报。
“你放屁!我们燕家人才不屑做那等偷盗之事!”小少年转过头怒斥道,一张脸都气到涨红了。
他才不会偷盗,便是儿时饿到差点要死的时候,他都不会起偷粮食的念头,他也只会去啃树皮,挖草根充饥。
这个黑心肝的,用偷盗污蔑于他,士可忍孰不可忍!
少翊珩从小少年的话里捕捉到一个字,还不等他询问,小少年又开始阴阳怪气地输出。
“你家公子确实是敬重你家夫人,都把人敬重到榻上了!可真是敬重得不行啊!”
“也不知道你家那什么大人知晓自己的爱妻和儿子搞在一块儿会是何种心情?”
“你放肆!再敢污蔑爷,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男子闻言,心中猛地一惊,随即眸子里染上了一抹杀意。
这人知晓了他的事,过后必将这人灭口!
小少年佯装作害怕的模样拍拍自己的胸口,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哎呀,我好怕怕喔,你这是恼羞成怒了么?
既然敢做就不要怕人说出来!”
“你污蔑我燕家人偷盗,我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你们也甭想高兴!
你再横一个试试,我把你那些事儿全给抖出来!”
“你个小畜牲,你——”
“聒噪。”
少翊珩略显不耐烦地开口。
而一时气急而冲动的男子顿时双膝一软又跪了回去,后背一股寒意顺着脊骨直达后脑勺。
“太子殿下恕罪!太子殿下恕罪!!”
“珩一,朝廷命官之子阻拦储君车驾,还对储君出言不逊该当何罪?”少翊珩淡淡地询问。
“回禀殿下,杖责五十大板。子不教父之过,其父罚俸三月。”珩一回道。
男子脸色瞬间惨白,他自己受了罚不要紧。
但父亲突然无缘无故被罚俸,父亲定会派人去查,到时查出那些事来,自己可就不止那五十大板这么简单了。
“殿下……”
“多谢太子殿下饶罪之恩!”中年男子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但余光瞥见自家公子还要生事端,当即打断了他的话。
男子急切地转过身去,便要开口质问,却在触及那双充满着警告之色的眸子时,喉间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
冲动了!
太子殿下是什么人,他的决定也是他能质疑的?!
不远处,一队查验案情的绣衣卫瞧见聚在一块的百姓,其间围着一辆马车,隐隐约约传来“殿下”“恕罪”之类的话语。
“头儿,莫不是真是殿下亲临了?”
“是与不是,都该去,百姓围堵在街头总归是不好。”为首的八尺男子右手抚在腰间的刀柄之上,一双漆黑锐利的眸子盯着那朴素的马车。
“绣衣卫!是绣衣卫!!”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旋即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几个绣衣卫身姿挺拔,身上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那些百姓们站远了些旁观并未离开。
在他们眼中,这当今陛下统领绣衣卫是实实在在的惩恶扬善的好官,他们不怕。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绣衣卫们纷纷拱手躬身行礼。
那驾车的人他们曾见过,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影卫,能够驱使他们驾车的,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人。
“嗯,来的巧了,地上跪着的那人对本宫出言不逊,还想强抢民男。
本宫赏了他五十大板,这便由你们代劳行刑吧。”
“嗯,对了,他染了脏病,听说还虐杀过孩童,你们都给本宫查查。
若此事为真,那便将其押入大狱,择日问审。”
少翊珩轻飘飘的几句话却仿佛是万斤巨石压在男子的心间。
前日有个云游的道士曾对他下过判言,说他两日之内不可出门,恐会冲撞贵人,为家族惹来灭顶之灾。
他当时不以为意,还派人将那道士给打断了一条腿。
如今真的应验了!!
“是,殿下。”
小少年在听到来人说话的声音时,浑身一僵,但想到不可能会如此巧,又暗自庆幸。
然而,就在他还没庆幸几息时,来人又开口了,那声音不是他的那位严苛的好大哥又是谁?!
若是大哥知晓今日之事和他脱不了干系,他的屁股绝对要开花了啊!!
小少年咬着手指,可爱的脸皱成一团。
“外边的绣衣卫里,有你认识的人?”
少翊珩注意到方才火力全开的小少年在听到绣衣卫开口时便好似一个哑了的喇叭一样安静,不由得轻笑一声。
小少年猛地摇头,不能承认,若是被大哥发现,他就完了啊!
“嗯,那你去哪,本宫捎你一程。”
“真的么?前边的糖糕铺子就成,多谢太子殿下!”小少年眸子唰地亮起来,雀跃地道谢。
“珩一,驱车走吧。”
令下,马车缓缓驶出。
而马车的身后是男子的惨叫声,以及棍棒打在屁股上沉闷的打击声。
“方才你说,你姓什么?”少翊珩状若随意地开口。
小少年对这位帮他惩治坏人的太子殿下十分有好感,完全不设防,“姓燕,我叫燕桥,是义父给我起的名字!”
“那你义父是何人?”少翊珩顺势而上。
“我义父名唤燕随风,打过北疆人呢~”燕桥扬起下巴,脸上都是自豪得意之色。
少翊珩玩味地勾起唇角,有意思,自家人跳进自家人怀里了。
“殿下,糖糕铺子到了。”
马车缓缓停下。
燕桥撩开窗前的帘子,向外看去,转过头对着少翊珩微笑,“多谢太子殿下!草民这便告退了!”
“慢。”少翊珩出声制止,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出,“这抹在脚踝上,会舒服些。”
燕桥接过后,大为感动,“多谢殿下!”
“不妨事,去吧。”少翊珩轻轻挥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