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掠过蛮荒草原,掀起层层草浪,也掀起了望塔上凌瑶的鬓角。她扶着粗糙的栏杆,俯瞰训练场——那里,七个曾经绕着她膝头打转的小娃娃,如今已长成挺拔的少年少女。金红、墨绿、湛蓝……各色灵辉在他们掌心跳动,像七颗新生的星辰,正一点点撑开父辈的天空。
“母亲,看焰羽箭!”炎宝清亮的嗓音穿透风声。他旋身拉弓,弓弦震颤,一支由赤金火焰凝成的箭矢破空而去,尾羽拖出长长的火带,宛如凤凰抖落的新羽。箭尖精准贯入百步外铁靶红心,火舌瞬间炸开,将靶后模拟凶兽的草人烧成灰烬。凤栖梧立在他身侧,金红袖袍被热浪掀起,眼底倒映着火光,也倒映着欣慰:“控火收放自如,可再试一弦三箭,覆盖扇面,不留死角。”
另一侧,木灵子半跪于乱石间,指尖按在泥土上。淡绿微光如溪流涌入地面,新生的荆棘藤破土而出,带着细小倒刺,灵巧地穿梭于石缝,瞬间将三具仿兽草人缠成粽形,尖端刺入麻布,注入淡白色麻痹汁液。苍渊抬手覆在少年肩头,声音低沉:“藤缚三息、麻痹五息,衔接得当,兽群再猛,也先失先机。”
阿兽挥刀,汗珠顺着下颌砸进泥土。玄烈抱臂站在一旁,白虎族长辈的威严刻在眉心:“刀出无悔,收刀无回。再来!”阿兽咬牙,臂肌隆起,长刀划破空气,劈、撩、斩、截,每一击都带着破风的啸音。最后一式“虎啸山岭”劈出,刀风卷起尘土,将前方木桩拦腰斩断,断口平滑如镜。少年收刀,气息微乱,眼神却亮得骇人。
知知的医疗棚里药香氤氲。她俯身药臼,药杵起落,捣出细腻青泥。阿汐捧鲛珠站在一侧,珠光洒在药泥上,映出温润玉色,无一丝蓝斑——确认无毒。知知抬袖擦汗,对棚外排队的族人柔声道:“新配的止血生肌膏,三日后换药,别沾水。”她转身,又从架子上取下几株风干的凝血草,用细麻绳捆成小把,塞进背篓,“东山林还有半坡,得趁雨季前采完。”
辰星盘坐在塔下石阶,画笔在兽皮卷上疾走。乌云压谷、黑影潜行、雨线斜织,他眉心越蹙越紧,最后一笔重重落下,起身冲向议事屋:“母亲,西谷三日后暴雨,蚀骨教余孽想炸堤!”凌瑶展图,只看一眼,便命墨渊遣影卫。当夜,影墨潜行西谷,暗影贴墙,将教徒埋火药、凿堤口的计划全数拓印。次日拂晓,联盟伏兵四起,火药被拆,教徒被擒,山谷复归寂静。
影墨回营,单膝点地,声音压得极低:“黑石城商贾与蚀骨教勾结,证据在此。”他将一卷拓影呈上——商户密谈、银币交割、火印暗号,一清二楚。墨渊侧首,暗影在他眼底翻涌:“做得干净?”影墨咧嘴,露出少年特有的锋利笑意:“连他们的影子都没发现我。”
七宝并肩,第一次独当大任。南部矿脉遭狂化野猪群袭击,矿工被困深洞。炎宝跃上高岩,三箭齐发,焰尾在空中划出巨大扇形,引开猪群注意;木灵子双手按地,荆棘藤破土成墙,缚住猪群后路;阿兽持刀突入,刀光如月,一刀斩下猪王獠牙;知知背药箱紧随,止血、接骨、镇痛,针起针落;阿汐唤水幕,薄薄一层却韧性十足,护住矿工头顶;辰星展开预测图,笔尖一点,标出猪群溃逃路线;影墨化影入洞,引领矿工沿暗河潜出。七人配合如齿轮咬合,不到半个时辰,危机解除,矿脉重开。
战后,七人坐在矿洞口,分食一壶凉茶。炎宝抹了把脸,火灰擦成花猫:“配合比单干痛快。”阿兽咧嘴,露出虎牙:“下次轮到我引怪,你们控场。”知知递上湿布:“先擦擦,别感染了。”阿汐晃着脚铃,叮叮当当;辰星把战场速写入册;影墨靠在岩壁,影子与夜色融为一体,轻声道:“下一次,会更难,但我们也会更强。”
夕阳再次洒落训练场,七宝围坐,火光在他们脸上跳动。凌瑶与七位爹地远远望着,谁都没先开口,笑意却写在眼角。玄烈握紧刀柄,声音低哑却掩不住骄傲:“阿兽已具白虎战士风骨。”凤栖梧含笑接话:“炎宝的火,比我当年更稳。”赤焰大笑:“少年持刀,蛮荒无惧。”墨渊点头,影子在地面微微颔首:“他们已能独挡黑夜。”沧溟拨动珍珠铃,清音随风远荡:“海浪后继有人。”宸渊抚过停在臂上的苍鹰:“天空也属于他们。”苍渊望向远处新栽的荆棘藤,绿意盎然:“自然之力,已与他们同息。”
凌瑶走近,火光映在她眸中,像两簇不灭的炬火。她伸手,依次抚过七人的发顶,声音温柔却有力:“去吧,去飞得更高,去把这片天空守得更宽。记得,家永远是你们落脚的枝桠。”
七宝相视而笑,眸中映着同一片火光——那火光里有少年独有的锐气,也有承继自父辈的坚韧。他们知道,前方的路还长,风雨亦会更狂,但他们已准备好用年轻的肩膀,扛起整个蛮荒的明天。篝火燃尽,余烬飞向夜空,像一场提前升起的星辰,替他们照亮了即将启程的远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