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程府，落叶满地。
三朝元老程敏躺在病榻上，已是油尽灯枯。苏璃亲临探望，坐在榻前，握着老臣枯瘦的手。
陛下...程敏气息微弱，老臣...怕是不能继续侍奉陛下了...
苏璃眼中含泪：老师别这么说，太医院正在研制新药...
程敏缓缓摇头：陛下，老臣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临行之前，有几句肺腑之言...
他示意儿子程怀远取来一个紫檀木匣。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封火漆密信和一份厚厚的万民书。
这是...苏璃接过万民书，只见上面密密麻麻按满了手印，还有边关将士的签名。
老臣奉密旨巡查边关三月，遍访北疆十二镇。程敏艰难地喘息着，诸皇孙中，唯云枫得军民之心。边关将士说，枫殿下与他们同吃同住，亲自督建边防...百姓说，枫殿下改革税制，减轻赋税...
苏璃展开万民书，第一页就是镇守玉门关的老将军血书：
臣等戍边三十年，未尝见皇子亲临边塞与士卒同甘共苦。枫殿下与将士同饮雪水，共卧寒帐，实乃军心所向...
后面是各州县百姓的联名请愿，有的甚至用血按上手印。
程敏继续道：云曜在军中虽有权势，却不得军心，将士们说他苛待士卒...云桓...更不必说...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口鲜血。
太医！苏璃急唤。
程敏摆手阻止，用尽最后力气：陛下...老臣以三朝老臣之名担保...云枫...可托付社稷...
话音未落，手已垂下。
老师！苏璃痛哭失声。
程怀远跪地叩首：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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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内，苏璃独自对着那封万民书出神。
李德全悄声进来：陛下，曜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
云曜一身戎装，风尘仆仆：孙儿参见皇祖母！听闻程老去世，特来请安。
苏璃打量着他：你从何处来？
从...从京郊大营。
是吗？苏璃冷冷道，可朕听说，你三日前去了玉门关。
云曜脸色微变：皇祖母听谁胡说...
还要朕拿出证据吗？苏璃将一份密报摔在桌上，你私自调兵前往边关，意欲何为？
云曜跪地：孙儿是去巡查边防...
巡查需要带三千精兵？苏璃厉声问，你是去巡查，还是去夺权？
孙儿冤枉！
冤枉？苏璃走到他面前，那你告诉朕，为何要在军中散布云枫通敌的谣言？
云曜浑身一颤：这...这定是有人诬陷！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苏璃击掌三下。
程怀远押着一个军官进来：陛下，这是曜殿下的亲信副将，他已经招认，是奉曜殿下之命散布谣言。
云曜面如死灰。
即日起，削去你兵权，闭门思过！苏璃拂袖背身，退下！
云曜怨毒地瞪了一眼，悻悻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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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苏璃密召云枫。
看看这个。她将程敏的万民书递给云枫。
云枫看完，跪地叩首：孙儿何德何能...
程敏用性命为你作保。苏璃凝视着他，现在告诉朕，你值得托付吗？
云枫抬头，目光坚定：孙儿必当竭尽全力，不负皇祖母与程老厚望。
若你登基，待如何处置你的兄弟们？
云枫沉吟片刻：若他们安分守己，孙儿必以亲王之礼相待。若他们...孙儿也会给他们留条生路。
妇人之仁！苏璃突然厉声道，你可知当年太宗皇帝，你祖父和朕登基时，杀了多少兄弟？
云枫平静回答：时移世易。如今外敌环伺，若再内斗，恐伤国本。
苏璃看着他，突然笑了：程敏果然没有看错人。
她取出一卷明黄绢帛：这是传位诏书，朕已经拟好了。
云枫震惊：皇祖母！
别急，还不是时候。苏璃收起诏书，朕要你答应三件事。
皇祖母请讲。
第一，善待百姓。第二，巩固边防。第三...她顿了顿，找到前朝余孽的首领，永绝后患。
云枫郑重叩首：孙儿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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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消息还是走漏了。
次日清晨，苏璃刚起身，李德全就匆忙来报：陛下，曜殿下和桓殿下联合多位宗室长老，在太庙前跪谏！
太庙前，黑压压跪了一片人。
云曜高呼：皇祖母！云枫勾结边将，图谋不轨，儿臣请求废其皇子之位！
云桓也哭诉：程敏的万民书定是伪造！请皇祖母明鉴！
宗室长老们齐声附和：请陛下三思！
苏璃站在高阶上，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突然，远处传来马蹄声。一队骑兵疾驰而来，为首的老将军翻身下马：
北疆十二镇总兵联名上奏，拥立枫殿下为储君！
接着，又一队人马赶到：
江南七省巡抚联名上奏！
漕运十万民工联名上奏！
西域三十六国联名上奏！
一份份奏折、万民书堆满台阶。民心所向，已然分明。
云曜等人面如死灰。
苏璃缓缓开口：你们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突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云枫咽喉！
小心！程怀远飞身扑救，箭矢深深扎入他的肩膀。
有刺客！
混乱中，云曜突然拔剑冲向云枫：逆贼受死！
住手！苏璃厉喝。
但已经晚了。云枫侧身避开剑锋，反手夺过佩剑。兄弟二人就在太庙前兵刃相向。
你这个野种！云曜状若疯癫，凭什么你能当皇帝！
云枫边挡边退：二哥，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云曜狂笑，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看就要血溅太庙，苏璃突然道：云曜，你可知你生母是怎么死的？
云曜动作一顿：什么？
你生母刘贵妃，苏璃一字一顿，是被前朝余孽毒杀的。
你胡说！
朕有证据。苏璃示意李德全呈上一个木盒，这是你生母的遗书，她早就发现前朝余孽的阴谋，因此被害。
云曜颤抖着打开遗书，看完后仰天大笑：原来...原来我一直认贼作父...
他突然举剑自刎！
二哥！云枫急忙阻拦，剑锋还是划破了云曜的脖颈。
云曜倒在血泊中，望着天空：母妃...儿臣来了...
这场闹剧，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
苏璃看着呆立的云枫，轻声道：现在你明白了吗？这就是皇位之争。
云枫跪在云曜尸身前，泪流满面。
这一刻，他真正理解了孤家寡人的含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