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膏中有毒毒非毒，夜半来人非善人
冷五一连三天都老老实实待在工坊里，跟着张伟改良清心宁神面。
那罐被林小强做过手脚的“清心膏2.1版”，冷五没少接触——毕竟他是工坊里唯一能稳定施展“微封术”的人，每次试验新配方都得他上手处理药性与面饼的结合。
头两天，一切正常。
冷五甚至暗自庆幸，看来那口锅确实没发现噬灵草花粉的暗算。他悄悄感应过几次，能模糊察觉到锅体灵性似乎有极其微弱的“滞涩感”，心中暗喜——药效开始发作了。
可到了第三天下午，冷五处理完一批面饼后，忽然觉得灵力运转时，气海中传来一丝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顿挫”。
就像流畅的溪水里突然多了颗小石子，水流经过时得绕一下。
他皱皱眉，盘膝调息片刻，那感觉又消失了。
“最近太耗神了？”冷五没太在意。施展微封术确实耗费心力，有点异常也正常。
可他不知道的是，那罐清心膏里被林小强掺入的“逆转噬灵”灵力，正随着他每次施展手法时，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他自身的灵力循环里。这玩意儿就像潜伏的病毒，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只要他动用灵力，就会一点点积累、叠加。
林小强的锅体这几天一直“装病”。
锅身光芒故意调暗了些，灵性波动也显得“疲惫”，时不时还“不经意”地让锅体表面泛起一丝细微的、类似灵性受损的“滞涩纹路”——演给冷五看的。
私下里，锅哥可忙得很。
他不仅彻底解析了冷五那手“微封术”的原理，还结合自己的混沌法则，捣鼓出了改良版——“混沌微封”，不仅封装效果更好，消耗还更低。他甚至反向推导出几种破解微封的手法，其中一种他命名为“开锅术”——灵感来自前世掀泡面盖子的动作。
当然，这些都没让外人知道。
王小胖这几天也没闲着。他按林小强的吩咐，在杂役区里有意无意地打听关于“圣教”的传闻。可惜，底层杂役知道得太少，只隐约听说百多年前北边出过个邪教，叫什么“幽冥圣教”，闹得挺凶，后来被几个大宗门联手剿灭了。
“幽冥圣教？”林小强听到这名字时，锅身一震。
他想起了之前在霜语城地底，那个隔着虚空都要抓冰核的“幽冥教主”。
“难道……是同一个？”林小强心中凛然。如果真是那位，那这潭水就太深了。能隔着界域出手的存在，至少是化神期以上，甚至更高！
“前辈，那我们……”王小胖也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计划不变。”林小强沉思片刻，“若真是那位，他本尊绝不可能降临在这种小地方。来的顶多是分身或者手下。冷五这种炼气期的暗子，在那等存在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用完就弃。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点。”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如果真是幽冥教主的手下，他们身上很可能带着幽冥鬼气或者阴寒属性的法宝、符箓。这些东西……对锅体来说可是大补。”
王小胖嘴角抽搐——前辈这“吃啥补啥”的性子，真是到哪儿都改不了。
第四天夜里，子时刚过。
工坊里一片寂静，只有灶膛里还闪着微弱的炭火余烬。
冷五在自己小木屋中打坐调息，忽然心有所感，睁眼看向窗外。
一只灰羽夜枭无声地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他，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绿的光。
冷五起身，推开窗户。夜枭扑棱一下飞进来，落在他肩上，嘴里吐出一枚小小的灰色骨珠。
骨珠入手冰凉。冷五灵力注入，一段信息涌入脑海：
“三日后，子时，寒雾谷乱石堆据点。带‘古器’来。若遇抵抗，可用‘锁灵钉’。”
信息后面，附着一枚复杂的符文印记——那是使用“锁灵钉”的临时口诀。
冷五面色凝重。
三日后就要动手？比原定的十日提前了这么多！
而且“锁灵钉”……那可是教中专用来禁锢灵性法器的阴毒之物，一旦被钉上，法器灵性会被彻底封锁，任人摆布。上头这是不打算温和收服了？
他下意识感应了一下工坊方向——那口锅的灵性波动依旧“疲惫”，应该问题不大。
“也罢，早点了结也好。”冷五收起骨珠，夜枭振翅飞走。
他却没注意到，夜枭飞离时，一根极细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灰色细丝从它羽翼间飘落，悄然粘在了窗棂上。
那是林小强提前布置的“灵性蛛丝”。
厨房里，悬浮的锅体微微一震。
“要动手了，三日后。”林小强传音给隔壁的王小胖。
王小胖一个激灵坐起来：“这么快？前辈，我们怎么办？”
“将计就计。”林小强锅身泛起幽光，“他们不是要‘古器’吗？我送他们一个‘惊喜大礼包’。”
第二天，工坊里的气氛有些微妙。
冷五依旧和平常一样干活，但林小强能感觉到，他今天施展微封术时，灵力运转间的那丝“顿挫”明显了半分——逆转噬灵的效果在累积。
张伟捧着一锅新熬的清心膏跑过来：“前辈，冷五哥，我又调整了配方，这次加了点‘宁神花’的粉末，效果应该更持久！”
冷五接过小勺尝了一点，点点头：“药性更温和了，适合长期服用。”
他说话时，舌尖传来一丝极其细微的麻痹感，转瞬即逝。他皱了皱眉，以为是宁神花的副作用。
林小强却看得分明——那是逆转噬灵开始影响他感官了。
“很好。”锅身“虚弱”地飘过来，“不过张伟，我这几日灵性损耗有些大，需要些金铁精华温养。库房里可还有之前剩的‘黑纹铁’和‘赤铜砂’？”
张伟连忙点头：“有的有的！我这就去拿！”
黑纹铁和赤铜砂都是低阶炼器材料，蕴含金铁精华，对法器有温养之效。林小强这时候开口要，合情合理——毕竟他正在“灵性受损”嘛。
冷五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果然，噬灵草生效了，这口锅开始需要额外材料修复灵性了。
他却不知道，林小强要这些材料，根本不是用来“温养”，而是准备搞点别的东西。
材料取来后，林小强让王小胖将工坊里那口闲置的旧铁锅搬过来。
“前辈，您这是要……”王小胖不解。
“炼个‘小玩意儿’。”林小强锅口对准那堆材料，混沌符文缓缓流转。
接下来的半天，工坊里的人都见识到了什么叫“锅炼锅”。
只见林小强的锅身悬浮在旧铁锅上方，锅口喷吐出一缕缕灰蒙蒙的混沌之气，裹住黑纹铁和赤铜砂。材料在混沌气中迅速融化、重组，最后凝成一块巴掌大小、形如锅盖的薄铁片。
铁片灰扑扑的，毫不起眼，表面隐约有些扭曲的纹路。
“这是……”张伟凑近看。
“临时锅盖。”林小强意念传来，“我灵性不稳，需要时可用此物封住锅口，防止灵力外泄。”
他说得合情合理。法器灵性受损时，确实需要封闭温养。
冷五多看了那铁片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除了材质特殊点，就是块普通的铁片，连法器都算不上。
他却不知道，这“锅盖”里，林小强暗藏了三道手段：
第一道，是反向微封术的变种，一旦盖上，能从内部将锅口彻底封死，外力难开。
第二道，是融合了逆转噬灵特性的“灵性反噬阵”，谁用灵力强行破封，谁就会中招。
第三道最隐蔽——锅盖内侧刻了一个微型的“定位传送阵”的接收端。而发射端，林小强悄悄埋在了工坊灶台下的砖缝里。
“万一真被锁灵钉钉上了，总得留条后路不是？”林小强心中暗笑。
时间一晃，到了第三日傍晚。
冷五找了个借口，说要去坊市买些辅助药材，提前离开了工坊。
他一走，王小胖立刻凑到锅边：“前辈，他肯定去寒雾谷了！”
“知道。”林小强锅身光芒平稳，“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王小胖，你今晚别待在工坊，去找周通，就说请教外门大比的事，在他那儿住一晚。”
“前辈，我要留下来帮您！”王小胖急了。
“你留下反而碍事。”林小强毫不客气，“对方既然敢来，至少是筑基期。你一个炼气四层能干嘛？送菜吗？听话，去周通那儿。明天早上再回来。”
王小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点头：“那前辈您一定要小心！”
“放心，锅哥我心里有数。”
夜幕降临。
子时将至，寒雾谷乱石堆前。
冷五早已等候在此。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人——一个正是赵奎手下的钱枫，另一个则是个披着灰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矮瘦身影。
“东西带来了？”斗篷人开口，声音沙哑刺耳。
冷五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口看起来“灵光黯淡”的黑锅——这是林小强提前准备好的“替身锅”，外表和他本体一模一样，但内部空空如也，只有几个简单的幻象符文。
斗篷人伸手接过，干枯的手指在锅身上摩挲片刻，眼中绿光一闪：“灵性确实受损……不过，这锅的材质……”
他忽然皱眉，猛地将锅往地上一砸！
哐当！
“替身锅”碎裂，露出里面空荡荡的结构。
“假的？！”冷五大惊失色。
“废物！”斗篷人厉喝一声，枯手猛地抓向冷五脖颈，“你敢耍我？！”
冷五反应极快，身形暴退，同时手中捏碎一枚骨符。灰雾炸开，形成一道屏障。
“大人息怒！”他急声道，“属下绝不敢欺瞒！这锅一直在工坊，我离开时还感应到它的灵性波动……”
话没说完，他忽然脸色一变，体内灵力骤然紊乱！
那股潜伏了三天的“逆转噬灵”之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噗——”冷五一口血喷出，浑身灵力如脱缰野马，在经脉里横冲直撞！
斗篷人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你被反算计了！”
他眼中凶光毕露：“罢了，既然暗的不行，那就来硬的！钱枫，带路！”
钱枫早就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指向栖霞峰方向：“工、工坊在那边……”
三人化作三道灰影，朝着工坊疾驰而去。
而此刻，工坊厨房里。
林小强的本体锅正悬浮在灶台上方，锅口微微张开，一缕缕混沌之气在锅腔内缓缓旋转。
锅身表面，那些伪装出来的“滞涩纹路”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深沉的光泽。
“客人要来了。”锅哥意念平静，“希望他们带了‘好菜’。”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远处，三道带着阴寒气息的影子，正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