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那声“咔哒”像是卡带的老式录像机,硬生生把画面定格在下一帧。
楚星河单膝跪地,左脚刚一发力,脚踝就像被电钻怼着转了三圈,疼得他差点把游戏机砸脸上。他咬牙用设备撑住身体,抬头盯着通道内壁——那些符文正一明一灭,频率慢得像是系统快没电了,偏偏和他怀里那台游戏机震得对上了拍子,嗡嗡共振,跟跳双人舞似的。
“别往前。”他嗓音压低,没回头,“退三步,再退三步。”
萧雪瞳冷着脸照做,靴底在石地上划出两道灰痕。“你又打算拿我当人形测陷阱仪?”
“上次是意外。”他扯了扯嘴角,“这次是科学实验。”
说着,他从背包摸出绷带,一手扶墙,一手咬着布条往伤脚缠。血已经渗到鞋帮外,布料黏在伤口上,撕一下疼一下,活像贴了块会咬人的膏药。
“嘶——轻点自己来行不行?”萧雪瞳瞥了一眼,“你那绷带缠得跟蚯蚓爬似的。”
“我这是艺术性包扎。”他咧嘴,“抗干扰,防滑脱,还能当临时止血信物。”
她翻白眼:“你要送就直说,别拿伤口当借口。”
绷带刚打结,楚星河忽然抬手示意她噤声。他盯着前方阶梯,石阶上的纹路歪歪扭扭,乍看像小孩涂鸦,可仔细一瞧,和之前石狮子脚下那块残碑的刻痕,八成是同一个刻刀刻出来的。
“找到了。”他低声,“这不是路,是密码本。”
“你确定不是幻觉?”她皱眉,“你都快成瘸子了,别拿脑震荡当灵感。”
“我清醒得很。”他撑着墙站起来,一瘸一拐往前挪,“不信你站我这角度看看——第三阶那个弯钩,像不像‘门’字少一横?”
萧雪瞳眯眼看了两秒,冷不丁道:“像你脸上的欠揍纹。”
“审美差异。”他不恼,“等会儿门开了,你负责念碑文,我负责躺着享受治疗术。”
“想得美。”
两人一前一后踏上阶梯,每一步都踩得极慢。楚星河走一步停两秒,脚一落地就拿游戏机贴地扫一圈,屏幕微震一下,他才敢把重心全放上去。走到尽头,一堵石墙挡路,中央嵌着块残缺石碑,上面符文断断续续,活像被狗啃过。
“这玩意儿残得连系统都不想认。”萧雪瞳伸手想碰,指尖刚触到碑面,一股吸力传来,魔力直接被抽走三成,法杖都暗了一截。
“别硬来。”楚星河拦住她,“这地方不吃蓝条,吃道具。”
他翻背包,杂物哗啦倒出一堆:半包过期辣条、三个空药瓶、一张写着“再来一瓶”的抽奖券……最后摸出一把生锈匕首,刀身坑坑洼洼,刀柄还缠着绿毛。
“你留这破铁当传家宝?”她嫌弃道。
“这可是史莱姆沼泽限定款。”他把匕首举到石碑前,“还记得那群史莱姆为啥追我追得比亲爹还急?就因为它。”
匕首柄部的纹路歪歪扭扭,楚星河轻轻一插——咔哒,严丝合缝,直接嵌进石碑缺口。
符文瞬间亮起,金光顺着刻痕蔓延,像通了电的霓虹灯。但只亮了一半,又熄了。
“卡了?”萧雪瞳挑眉。
“不,是差个启动器。”楚星河把游戏机贴到石碑背面,屏幕朝内,“它得知道有人在操作。”
他手指悬在开机键上,没按。
“你等什么?系统提示?”
“我在等幸运值。”他笑,“它比系统靠谱。”
话音落,游戏机自动亮屏,龙语字符一闪而过,紧接着,整块石碑轰鸣震动,符文全亮,金光如瀑倾泻。
“成了?”她瞪眼。
“成了个寂寞。”他摇头,“这只是读条,还没点‘确定’。”
石碑下方缓缓升起两个凹槽,一左一右,呈手掌状。
“双人认证?”萧雪瞳冷笑,“系统真会玩,一个快瘸的,一个快炸的,凑一块儿当门禁钥匙?”
“常规思路是找队友。”楚星河盯着凹槽,“非常规思路——伪造信号。”
他把游戏机塞进左边凹槽,机身卡得严丝合缝。屏幕一闪,显示“接触确认”。
右边空着。
“你拿空气当第二人?”她讥讽。
“不。”他从背包掏出那枚刻满“6”的骰子,轻轻放在自己掌心,“我拿幸运当共犯。”
他闭眼,把右手按进右边凹槽。
刹那间,游戏机震动,骰子悬浮半空,六点朝上,稳得像被胶水粘住。石碑发出低沉嗡鸣,金光汇成一道符阵,从地面冲天而起。
“轰——”
前方岩壁剧烈震颤,裂缝如蛛网蔓延,轰然向两侧退开,露出一座巨大拱门。门高十米,通体黑石,门楣上浮现出八个大字:“山神居所,心诚者入”。
风从门内吹出,带着陈年香灰味,吹得两人衣角翻飞。
“心诚者入?”萧雪瞳冷笑,“你刚用骰子骗过系统,也算心诚?”
“我诚心诚意地幸运。”他收回手,骰子落回掌心,稳稳六点,“系统没报警,说明它认了。”
她盯着那扇门,沉默两秒:“你就不怕里面是陷阱?”
“怕。”他一瘸一拐往前走,“但更怕错过首通奖励。”
门内是一条笔直长道,地面铺着青石板,两侧立着石灯,灯芯竟还燃着幽蓝火焰,火苗一动不动,像被定格。
楚星河刚踏进一步,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
萧雪瞳眼疾手快拽住他后领:“你又想演慢动作扑街?”
“不是我想。”他低头看脚,“这地板……太滑了。”
他抬起左脚,鞋底沾了层薄薄的灰,像是香灰混合了油,踩上去跟踩了层润滑剂似的。
“你之前不是说这地方不吃蓝条?”她皱眉,“现在连物理摩擦都不给了?”
“可能系统觉得心诚的人不该走路。”他扶墙站稳,“应该滑进去。”
她冷笑:“那你干脆躺平,让幸运值推你进去。”
“好主意。”他真就往地上一坐,“来,推我一把,算你积功德。”
“做梦。”她转身要走,“你自己滑吧,我走边道。”
她刚迈出一步,脚底“滋”地一响,整个人直接前扑,膝盖磕在石板上。
“这破地!”她怒吼。
“看见没?”他笑,“系统认证,全员滑铲。”
她爬起来,盯着两侧石灯:“火是假的。”
“怎么看出的?”
“冰法直觉。”她抬手想凝聚霜气,指尖刚冒白雾,就被灯焰吸走,火苗跳了跳,颜色更深了些。
“吃魔力?”楚星河眯眼,“这灯不是照明,是封印阵的余热。”
“所以咱们现在走在一座大阵的血管里?”
“准确说,是消化道。”他拍拍屁股站起来,“走吧,再不进深处,我怕系统把门关了算我逃单。”
两人贴着墙边挪,尽量避开中央滑道。走了约莫百米,前方出现一道石桥,横跨深不见底的裂谷,桥面仅容一人通过,底下黑雾翻涌,隐约有低语声飘上来。
“这桥……有点社死。”楚星河看着桥头立的牌子,上书:“单人通行,心无杂念。”
“你有杂念?”她斜眼。
“多得很。”他叹气,“比如你现在会不会把我踹下去。”
“机会难得。”她往前一步,“要不试试?”
“别。”他赶紧让开,“我脚伤还没好,摔下去得赔医药费。”
她冷哼一声,率先上桥。每走一步,桥面就亮起一圈符文,等她走到一半,符文突然变红,桥身轻颤。
“心不诚?”她回头。
“可能系统觉得你杀气太重。”他喊,“默念三遍‘我很友善’!”
她翻白眼,但还是低声念了。符文转蓝,桥稳了。
等她安全抵达对岸,回头招手:“轮到你了,欧皇大人。”
楚星河拄着游戏机当拐杖,刚踏上桥,符文直接全红,桥身剧烈晃动,裂谷底下黑雾翻腾得更凶,低语声变成了哄笑。
“这系统针对我?”他皱眉。
“你干了什么?”她问。
“我能干什么?”他摊手,“顶多昨天抽卡把全服限量皮肤给出了。”
话音未落,桥面咔咔作响,一块石板突然翘起,他脚下一空,整个人失衡前倾。
千钧一发之际,他反手把游戏机往桥面一拍。
屏幕亮起,龙语闪现,桥上符文瞬间转金,桥身稳如泰山。
“心诚了?”她挑眉。
“不。”他收起设备,拍拍灰,“我贿赂了系统管理员。”
他一步步走到对岸,刚站稳,身后石桥“轰”地坍塌,碎石坠入裂谷,连回音都没有。
“回不去了。”她淡淡道。
“没关系。”他看向前方,“反正咱们本来就没打算回头。”
通道尽头,又是一扇门,比外面那扇小一圈,但材质相同,门缝里透出微光。门侧立着一块小碑,上刻一行字:“入此门者,弃凡念,承神谕。”
萧雪瞳盯着那行字,忽然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庙……有点太欢迎你了?”
“欢迎是好事。”他笑,“至少不用抽奖才能进。”
“我不是说这个。”她转头看他,“系统从没给过你提示,但从石狮子到秘道,再到这扇门——你每一步都刚好能过关。你不觉得……太巧了?”
楚星河沉默两秒,低头看了看脚上的伤,又摸了摸游戏机。
“巧?”他轻笑,“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他上前一步,伸手推向那扇门。
门没锁。
缓缓开启时,一股暖风扑面,门后并非殿堂,而是一片开阔庭院,古树参天,石径蜿蜒,中央立着一尊山神像,背对他们,手持长杖。
最离谱的是——
山神像的肩膀上,正蹲着一只草泥马,嘴里还叼着半片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