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哲解决完个人问题,一身轻松地走进来,脸上那点尴尬也消失了。
他看了看整装待发的阿正,忽然想到什么,从自己随身的战术腰包侧袋里摸出一个小方盒,塞到阿正手里。
阿正低头一看,借着微弱火光,认出是盒安全套,顿时愣住了,脸腾地一下红了:
“大哥,这……这……”
苏哲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男人间才懂的、略带促狭的笑意,低声道:
“山上风大,注意‘保暖’。机会嘛……有时候得自己创造,但也别耽误正事。”
他这话说得含蓄,但意思很明显。
阿正本来还想贫嘴反驳两句,但看着苏哲认真的眼神,又想到李美娇那总是跟他斗嘴却又在危险时毫不含糊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想征服对方。
他最终还是没说什么,默默把那盒东西塞进了外套内侧的口袋,嘟囔了一句:“……知道了。”
“王鑫,”苏哲看向对方,
“等会儿元大叔下来,你就和他一起去半山腰那个房子。
记住轮流值班,保持通讯畅通。困了就在屋里角落眯一会儿,但耳朵要竖着。”
“没问题,老大!”王鑫接过任务,用力点头。
屋外,夜色如墨,山风呼啸。
三个方向,几股力量都在黑暗中悄然移动或潜伏。
看似平静的清溪镇外围,已然暗流涌动。
——
清溪镇北面,另一座更高的山坡上。
夜风像冰冷的刀子,刮过光秃秃的山坡一处平地上。
龙飞带着四个手下,潜伏在这片视野开阔的平地上,已经有一阵子了。
除了风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不知是野兽还是什么的窸窣声,四周一片死寂。
“飞哥,抽支烟,提提神。”
满脸横肉的肥仔荣哆哆嗦嗦地摸出皱巴巴的烟盒,递给龙飞,声音打着颤,
“这山顶上……风也太他妈大了,能、能不能生个小火堆?就一会儿,暖暖身子就行。”
龙飞没接烟,举着望远镜,像尊石雕般一动不动地观察着下方黑暗中的清溪镇轮廓,头也不回地低喝道:
“瞧你这身肥膘,白长了?这点冷都顶不住?生火?你他妈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山顶上蹲着人,想给对面点天灯是吧?”
肥仔荣被噎得说不出话,讪讪地缩回手,把烟叼回自己嘴里,却没点,只是悻悻地嘀咕:
“我这不是……怕兄弟们冻病了嘛……”
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满和畏惧,但在浓重的夜色掩盖下,无人看见。
龙飞先是用望远镜仔细扫视着清溪镇方向。
镇子一片漆黑,死气沉沉,没有半点灯火,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又将镜头移向白天发生冲突的那个山坡——炮子栽跟头的地方。
同样,只有模糊的树影和更深的黑暗。
观察了足足十几分钟,龙飞失望地放下冰凉的望远镜,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带着警用标识的对讲机——这是当初从狱警尸体上搜刮来的战利品之一。
“伟哥,我是阿飞。我们已经到清溪镇北面山坡了。用望远镜看了半天,镇子里黑灯瞎火,炮子出事那个山坡也没动静,没发现任何光亮。”
龙飞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足够清晰。
对讲机滋滋响了几秒,传来张伟有些暴躁的声音:
“阿飞啊,你们那个位置可能有盲区,看不全。别他妈傻愣着!派两个人,往镇子东边摸过去看看!
记住,给老子仔细点!敢杀我兄弟,抢我的人,我要这群不知死活的杂种,死得比炮子还难看!”
“明白,伟哥!”龙飞眼中凶光一闪,结束通话。
他转头,指着两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手下:
“你,还有你,往东边去,沿着山坡侧面摸,找找有没有其他能观察镇子或者那条土路的位置。
记住,就算用手电,光线也给我捂严实了,别他妈往山下晃!有发现,立刻用对讲机报告!”
“好的,飞哥!”两个手下不敢怠慢,紧了紧衣服,猫着腰,很快消失在东侧的灌木丛后。
肥仔荣看着同伴离开,张了张嘴,似乎想主动请缨离开这冷飕飕的山顶,但看到龙飞那阴沉的脸色,又把话咽了回去。
这时,另一个一直没怎么说话、外号“猴子”的瘦小手下,不知从哪里抱来一捆还算干燥的枯草,铺在龙飞脚边的一块背风石头上。
“飞哥,地上寒气重,坐这草上,能隔点凉。”猴子讨好地说。
龙飞“嗯”了一声,一屁股坐下,继续举着望远镜,像猎鹰一样搜寻着黑暗中的任何异动。
——
山坡背面的柴林深处,谭平、阿贵和另外三个本地幸存者,正蜷缩在厚厚的落叶和荆棘丛中,屏息凝神。
透过稀疏的枝条缝隙,他们能模糊看到下方平地上那几个人影的举动。
对方似乎停留了下来,没有继续前进的意思。
“平哥,你说这几个狗日的,大晚上跑这荒山野岭来搞啥子名堂?野炊啊?也不见生火。”
阿贵凑到谭平耳边,用气声问道,满是疑惑。
谭平眉头紧锁,同样不解。
他当过几年兵,又在气象站干保安,警觉性比一般人高。
这几个人行动有章法,还带着长家伙,绝不是普通幸存者半夜出来瞎逛。
“不像野炊……倒像是在……蹲点,或者观察啥子。”
另一个幸存者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山间夜晚湿冷,雾气凝结在枯叶上,他们躲藏的地方又潮又冷。
“阿——嚏!”他终究没忍住,一个压低了但还是有些明显的喷嚏冲口而出。
“我日你个温,是哪个?!”
谭平心里一紧,几乎同时,阿贵和另外两人也猛地绷直了身体,惊恐地望向山坡上方。
“你龟儿!打喷嚏不晓得用衣服捂到嘴巴啊!”
旁边一个年纪稍大的村民又急又怕,压低声音骂道,
“要是遭那几个背枪的听到了,我们几个今天都要洗白在这里!”
打喷嚏的村民自己也吓坏了,脸色发白,连连摆手,表示再也不敢了。
“妈卖麻花,他们到底是啥子意思嘛?”阿贵有些焦躁地看向谭平,
“这下安逸了,我们被困在这柴林里头了,上不得上,下不得下!晚上冷得批爆!平哥,你说浪个整?你当过兵,拿个主意撒!”
谭平没有立刻回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对方占据高处,有武器,行为鬼祟……
一个念头闪过,竟将龙飞几人的意图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莫慌。我看他们,不像是出来搜物资的。估计……是发现了清溪镇里头,或者附近,有其他幸存者。
而且那伙人可能手头也有硬家伙,他们这是在侦查情况,找对方的位置。”
他这么一说,阿贵等人稍微镇定了一些,但恐惧未消。
现在他们就像被困在陷阱里的兔子,只能祈祷不要被下方的“猎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