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将军本事,孤早早领教了。”
波彦在张任面前停步,语气中带着欣赏,“可谓是把葭萌关、剑阁守得密不透风。孤当年只能在关下,望蜀兴叹,无奈退兵,放弃巴蜀,转而进兵关中。”
张任微微低头:“各为其主,请明王见谅。”
“何罪之有?”波彦笑道,“当广汉乱时,孤派子龙前去劝降将军,然将军忠义无双,拒绝明国高官厚禄,孤心生佩服,发誓定要将将军收为己用。今可是实现了。”
他提及赵云,张任神色微动,赵云与他同出童渊门下。自葭萌关关一别,已许久未见。
“将军与子龙、佑维乃是师兄弟。”波彦看穿他心思,顺势说道,“今明国北伐在即,他二人在司凉领兵。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孤欲派将军前往长安领兵,参与北伐,如何?”
张任抬眼直视波彦。他一生戎马,若真让他解甲归田,反而不惯。明国北伐在即,与秦魏大战必是空前壮阔,正是武将建功立业之时。且旧主既已归顺,他为明王效力,不算背主。
“臣领命。”张任抱拳应道,声如洪钟。
“哈哈,爽快!”波彦拍他肩膀,“待安置好家人,就可前去长安。将军放心,将军所领之兵皆是精锐,粮草器械充足,绝不会委屈将军之才。”
又解决一人,波彦看向吴懿、严颜等蜀中宿将。“诸位深明大义,皆归于明国,今后吾等就是一家之人。诸位只要遵守明国律法,不用担心前途之事。”
他点名道:“吴太守、严太守能文能武,可愿带麾下入阳翟大营领兵,随孤北伐?”
吴懿、严颜对视一眼,双双出列。本以为此生就此终老,未料波彦仍愿用他们带兵。这份信任,令人动容。
“臣等愿意!谢大王!”二人齐声应道。
“好,孤之大军又添几虎。”波彦朗笑,“诸位将军家人安置,孤会命人妥善安排。凡有子侄愿从军者,皆可入军校学习;愿从文者,可入官学。明国取士,唯才是举,不论出身。”
这番话在降将中引起一阵骚动。他们最担心的便是子孙前途,如今波彦主动提出,可谓解了后顾之忧。
接着,波彦又逐一安抚巴蜀各大族家主,根据其家族影响力与才能,分别授予官职。或为郡县官吏,或入王府为属官,或任军中参谋。
一时间,殿内气氛越发融洽,原本紧绷的神色渐渐舒缓。
最后,波彦来到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面前。
此三人站在殿侧,虽为囚徒,却仍保持着气度。刘备面如冠玉,两耳垂肩,双手过膝,即便落魄仍不失风范,关羽面如重枣,长髯及胸,丹凤眼半开半阖,张飞豹头环眼,燕颔虎须。
“玄德,自徐州之后,已有数年未见。”波彦率先开口,“今日再见,只是未料到有如此结局。”
刘备微微欠身:“明王用兵如神,备自愧不如。”
“孤知玄德以匡扶汉室为己任,欲中兴大汉。”波彦直视刘备双眼,“此志可嘉,然天下大势已变,汉室衰微非一日之寒。”
“明王,备惭愧。”刘备苦笑,“今已是明国阶下之囚,怎敢在胜者面前言志。”
“哈哈,玄德认输了?”波彦忽然话锋一转,“孤可给玄德一次机会。”
刘备猛然抬头,眼中闪过惊疑。
波彦缓缓道:“孤可向天子表奏,表玄德为辽东太守,乘船到辽东上任。”
此言一出,不仅刘备三人变色,殿中其他人也纷纷侧目。辽东乃公孙度割据之地,名义上属汉,实则独立已久。
明王此举,分明是借刘备之手搅乱辽东局势。
刘备心思翻腾。他为了保全二弟关羽性命放弃了广汉,投降吕蒙。
本已准备在监视下度过余生,但波彦的提议点燃了他心中未灭的火焰。明国北伐未必必胜,秦魏也不是易与之敌。若自己能夺取辽东,趁北方混战之际出兵幽州,未必不能成事。
“明王真愿放备离去?”刘备试探问道,声音微微发颤。
“君无戏言。”波彦正色道,“明日孤带玄德去面圣,为玄德求旨。”
刘备沉默良久,脑中飞快权衡。“备愿往辽东为天子牧守州郡。”
“哈哈,这才是孤熟知的刘玄德。”波彦大笑,“明日,孤派人接玄德入宫面圣。”
处理完所有事宜,波彦环视殿中众人,朗声道:“诸君赶路辛苦,孤在府中已备薄酒,给诸君接风洗尘。望诸君不要嫌弃,诸君入座。”拍了拍手:“来人,设宴!”
殿门大开,侍从鱼贯而入,美酒佳肴摆满案几。乐师奏起雅乐,舞姬翩翩起舞。殿中气氛终于彻底轻松下来,众人依次落座,推杯换盏间,原本的隔阂渐渐消融。
波彦举杯起身:“这一杯,敬过往,敬诸君在益州保境安民之功!”
众人齐齐举杯。
“第二杯,敬今朝,敬诸君投明之智!”
“第三杯,敬未来,愿吾等同心协力,早日结束乱世,还天下太平!”
三杯过后,殿中已是一片欢声。
酒宴中,张松与明国文臣讨论藏书编撰,黄权、王累向波彦询问明国政制,张任、吴懿、严颜则与几位明国将领探讨兵法。
刘备坐在席间,默默饮酒。关羽、张飞坐在他两侧,三人低声交谈。张飞情绪激动,刘备轻声安抚,关羽则一直沉默。他们的命运,将在明日再次转折。
宴至深夜方散。波彦命人送众人前往馆驿安置。
刘备三兄弟在驿馆又是抵足而眠。烛火摇曳中,三位结义兄弟在床榻上商议前往辽东之事,从何处下手可取胜公孙度。
而此刻的阳翟城,万家灯火渐次熄灭。这座新兴的都城在夜色中沉睡,等待着明天的太阳升起,照耀这片即将改变天下格局的土地。
益州才俊的归附,为明国注入了新的力量。
而刘备的辽东之行,又将为乱世增添怎样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