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给我仔细搜!哪怕是老鼠洞也别放过!”青石镇外的山林里,日军搜索队小队长挥舞着军刀,对着手下的士兵嘶吼。自军火库被劫后,杉口大佐像疯了一样,每天都派搜索队进山,既想找回丢失的弹药,更想抓个活口泄愤。
士兵们骂骂咧咧地拨开灌木丛,脚下的枯枝败叶发出“咔嚓”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一个士兵踢到一块石头,骂道:“八嘎!哪有什么八路?怕是早就跑回姥姥家了!”
“少废话!”小队长回头踹了他一脚,“找不到人,回去大佐饶不了咱们!”
就在这时,队伍末尾的一个士兵突然喊道:“队长!那边有动静!”
小队长立刻举起手,示意队伍停下,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山洞里,似乎有个人影在晃动。
“包围过去!”小队长打了个手势,士兵们端着枪,小心翼翼地朝着山洞包抄过去。
山洞里,杨二斗子正蜷缩在角落,用一块破布裹着冻得发紫的腿。自从被八路军打断腿,又因祸得福(他自己认为)成了“废人”被丢弃后,他就像条丧家之犬,在山林里东躲西藏,靠吃野果、偷农家的剩饭苟活。刚才听到动静,他吓得赶紧往山洞里钻,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出来!再不出来就开枪了!”小队长对着山洞喊。
杨二斗子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从山洞里出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太君饶命!太君饶命!我不是八路!我是良民!”
小队长走上前,踢了踢他的腿,见他瘫在地上站不起来,又看他穿着破烂的百姓衣服,脸上满是污垢,眉头皱了皱:“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我……我叫杨二斗子……”杨二斗子结结巴巴地说,“我是……是被八路打伤的,在这里躲……躲难……”
“被八路打伤的?”小队长眼睛一亮,心里顿时有了主意。不管这家伙是谁,先抓回去交差再说!他挥了挥手:“把他绑起来!带回据点!”
杨二斗子还想辩解,就被士兵们用绳子捆了个结实,像拖死狗一样拖走了。他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太君!我是自己人啊!我认识吉田中尉!认识张三梅啊!”
可士兵们根本不理他,只顾着往回走——抓到“活口”,总算能交差了。
青石镇据点里,杉口大佐正对着地图发火,听说搜索队抓回个人,还是被八路打伤的,立刻来了精神:“带进来!”
杨二斗子被拖进指挥部,摔在地上。他抬头一看,堂上坐着个凶神恶煞的大佐,吓得浑身发抖,赶紧喊道:“大佐饶命!我真不是八路!我是……”
“是不是八路,不是你说了算的!”杉口打断他,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在他身上,“说!你是不是八路军的探子?昨晚军火库的事,是不是你通风报信的?”
“不是!我没有!”杨二斗子急忙摆手,“我一直在山里躲着,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杉口冷笑一声,拿起桌上的马鞭,“看来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是不会说实话的!”
他一鞭抽在杨二斗子身上,打得他惨叫一声,背上立刻起了一道血痕。
“说不说?”杉口又一鞭抽下去。
“啊!我真的不知道啊!”杨二斗子疼得满地打滚,眼泪鼻涕一起流。
杉口根本不听他辩解,手里的马鞭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杨二斗子原本就有伤在身,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毒打?没过多久,就被打得奄奄一息,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大佐,他快不行了……”旁边的参谋看着不忍心,小声劝道。
“不行也得说!”杉口红着眼睛,把马鞭扔在地上,对士兵说,“用刑!给我用刑!我就不信他不说!”
士兵们立刻端来一盆冷水,泼在杨二斗子身上。杨二斗子打了个寒颤,稍微清醒了些。接着,士兵们又拿来烧红的烙铁,在他眼前晃了晃。
“说不说?再不说,就让你尝尝烙铁的滋味!”小队长恶狠狠地说。
杨二斗子看着烧红的烙铁,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地喊:“我说!我说!是我……是我报的信……”
他现在只想活命,哪里还管得了真假,先承认了再说。
杉口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早这样不就完了?说!你还有哪些同党?八路军的弹药藏在哪里?”
“同党……同党在山里……”杨二斗子胡乱编造着,“弹药……藏在……藏在黑风口的山洞里……”
他随便说了个地名,只求能暂时躲过一劫。
可杉口却当了真,立刻下令:“带他去黑风口!要是找不到弹药,就把他活活烧死!”
杨二斗子一听,吓得差点晕过去——黑风口根本没有什么弹药,这一去,不是明摆着送死吗?他挣扎着喊道:“大佐!我记错了!不是黑风口!是……”
“闭嘴!”杉口根本不信他的话,挥了挥手,“带走!”
杨二斗子被士兵们拖了出去,一路上不停地哭喊、求饶,可没人理会他。到了黑风口,士兵们按照他说的,在山洞里搜了半天,别说弹药了,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找到。
“八嘎!你敢骗我!”小队长气得一脚踹在杨二斗子胸口。
杨二斗子本就被打得只剩一口气,这一脚下去,他猛地咳出一口血,眼睛一翻,彻底没了动静。
“队长……他……他死了……”一个士兵探了探他的鼻息,小声说。
小队长愣了一下,随即骂道:“废物!死了正好!拖回去,就说他拒捕反抗,被当场击毙!”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把杨二斗子的尸体拖回据点,向杉口报告:“大佐,那八路探子拒捕,被我们打死了!弹药没找到,可能被转移了!”
杉口点点头,心里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他要的不是弹药,是个“交代”。他对参谋说:“给联队发报!就说我部抓获八路军高级探子一名,经审讯得知弹药藏匿地点,在追缴过程中,探子拒捕被击毙,弹药正在搜寻中!请求联队再派援兵,协助搜剿残敌!”
“大佐,这……”参谋有些犹豫,“会不会被识破?”
“识破?”杉口冷笑,“联队长要的是‘成果’,不是真相!就算他知道是假的,也会捏着鼻子认了!”
参谋不敢再劝,赶紧去发报了。杉口看着窗外,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这次能再骗些援兵来,不然他真的撑不下去了。
联队部里,武仁振川收到电报,果然很高兴:“好!杉口总算干了件像样的事!抓获八路高级探子,有功!”
旁边的参谋却有些怀疑:“联队长,会不会……还是虚报的?”
“虚报又怎样?”武仁振川摆摆手,“至少他有‘行动’,总比坐以待毙强。传我命令,再给杉口派一个小队的骑兵,让他务必尽快找到丢失的弹药!”
“哈伊!”
消息传到光复寨,曹兴国和严英豪都觉得莫名其妙。
“抓获高级探子?还击毙了?”严英豪挠着头,“咱们啥时候有这号人物被抓了?”
曹兴国眉头紧锁:“怕是杉口又在玩虚报战功的把戏。他这么做,肯定是想再骗援兵。”
“那咱们咋办?”严英豪问,“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骗兵吧?”
“没办法。”曹兴国摇摇头,“联队远在后方,咱们没法拆穿他。只能加强戒备,等他的援兵来了,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他顿了顿,看向野田平武:“你觉得,杉口还能骗来多少人?”
野田平武想了想:“联队长虽然好糊弄,但也不会无休止地派兵。这次最多派个小队,还得是杂牌的。”
“那就好。”曹兴国点点头,“让侦察兵多盯着点青石镇,一旦发现援兵到来,立刻回报。”
“是!”
青石镇据点里,杉口正得意洋洋地等着援兵。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不少日军士兵的不满。尤其是野田平武的旧部,看着杨二斗子被活活打死,心里都不是滋味。
“少佐,杉口这么搞,迟早会出事的。”野田的心腹军曹对偷偷来看他的野田说。
野田平武叹了口气:“他出不出事,跟咱们没关系。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活下去,是赎罪。”
他看着远处的山林,眼神坚定:“曹团长说得对,只有跟着八路军,才有出路。”
军曹点点头:“我明白了。”
夕阳西下,把青石镇的影子拉得很长。据点里,日军士兵们无精打采地站岗、巡逻,没人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杨二斗子的尸体被随意地扔在乱葬岗,很快就被野狗拖走了,像他这样的汉奸,死了也没人在乎。
杉口站在炮楼上,望着远方,心里充满了期待。他幻想着援兵到来后,一举拿下光复寨,立下赫赫战功,却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毁灭。
“大佐,天黑了,该回指挥部了。”参谋走过来说。
杉口点点头,转身往回走,嘴里喃喃自语:“援兵……快点来吧……”
而光复寨里,战士们正在擦拭武器,加固工事,每个人脸上都透着警惕和坚定。他们知道,新的战斗即将来临,而胜利,永远属于正义的一方。
“你说,杉口的援兵真的会来吗?”一个哨兵问身边的战友。
战友紧了紧手里的枪:“来不来都一样。来了,就再揍他们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