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松岭缴的这批步枪，够装备两个新兵连了。”曹兴国蹲在光复镇的晒谷场上，用布条擦拭着一支三八式步枪，枪管在春日阳光里泛着冷光。晒谷场周围堆着缴获的弹药箱，战士们正忙着开箱清点，王黑风抱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笑得露出两排白牙。
严英豪踩着木梯往粮仓顶上铺油布，闻言探下头：“光有枪不行，还得有子弹。我让李铁柱带人去搜黑松岭的鬼子尸体，说不定能捡些漏。”他顿了顿，手里的锤子敲在钉子上，发出“梆梆”声，“老曹，布防图看得咋样？临县外围那几个据点，先拔哪个？”
曹兴国把擦好的步枪靠在粮囤上，展开临县布防图：“你看这张图，临县县城像个乌龟壳，外围三个据点是爪子——西北的狼窝山、东南的鹰嘴崖、正南的马家堡。狼窝山有重炮，鹰嘴崖通着军火库，马家堡……”他指尖点在马家堡的位置，“是鬼子的马场，养着三十多匹战马，要是端了它，咱们也能组个骑兵班。”
“就先干马家堡！”严英豪从梯子上跳下来，拍掉手上的木屑，“骑兵最烦人，打不过还能跑，先把他们的马牵过来，看他们还咋蹦跶。”
曹兴国点头：“马家堡的守兵是伪军一个连，鬼子只有一个小队，战斗力不算强。但马场周围挖了壕沟，架着铁丝网，得想个法子过障碍。”他看向正在帮伤员换药的田中健一，“田中先生，伪军的布防习惯，你熟不熟？”
田中健一放下药箱走过来，指着布防图上的马家堡：“伪军喜欢在铁丝网下留活口，方便自己偷跑出去喝酒。一般会在西北角的壕沟处，把铁丝网的桩子弄松，晚上能掀开个口子。”
“好！”严英豪一拍大腿，“就让王黑风带小队，半夜从口子摸进去，先解决岗哨，再放咱们进去。”
三日后的深夜，队伍摸到马家堡外围。月光下，马场的轮廓像头卧着的巨兽，铁丝网在地上投下交错的阴影，哨兵的脚步声在围墙上“噔噔”作响。王黑风带着十个战士，趴在壕沟外的草丛里，盯着西北角的铁丝网——果然有根桩子比别处松动，铁丝间能容一人钻过。
“上！”王黑风打个手势，战士们像狸猫似的窜出去，先解决了附近的哨兵，再合力掀开铁丝网。曹兴国带着主力鱼贯而入，马蹄声惊动了马厩里的战马，发出阵阵嘶鸣。
“快！控制马厩！”曹兴国低声下令。战士们冲进马厩，伪军哨兵还在打盹，被刺刀抵住喉咙才惊醒，吓得直哆嗦：“别杀我！我投降！”
解决了马厩的守卫，队伍兵分两路：严英豪带一队去端伪军的营房，曹兴国带一队直奔鬼子小队的驻地。鬼子的营房里还亮着灯，隐约传来喝酒划拳的声音。曹兴国示意战士们隐蔽，自己摸到窗下，听到里面有人用日语喊：“明天去临县城里找花姑娘，谁不去谁是胆小鬼！”
“狗东西！”曹兴国心里骂了句，抬手示意投弹。战士们掏出 grenades，拉燃引线从窗户扔进去。“轰隆”几声巨响，营房的屋顶被炸塌了一半，鬼子的惨叫声混在火光里，听得人头皮发麻。
“冲！”曹兴国带头冲进火场，刺刀捅向从废墟里爬出来的鬼子。一个没被炸死的鬼子举着军刀反扑，曹兴国侧身躲过，反手一刺刀刺穿他的胸膛，血溅在马厩的草料上，燃起一小簇火苗。
严英豪那边也打得顺利，伪军本就无心恋战，听到枪声就举了白旗，只有伪军队长想骑马逃跑，被李铁柱一马刀劈掉了马尾巴，摔在地上被活捉。
天蒙蒙亮时，战斗结束。战士们牵着缴获的战马，往光复镇回撤，马背上还驮着从伪军仓库里搜出的粮食和布匹。王黑风骑着匹枣红马，在队伍前后来回跑，乐得合不拢嘴：“团长，这马跑起来比兔子还快！”
曹兴国勒住缰绳，回头望了眼马家堡的方向：“别高兴太早，狼窝山的重炮还等着咱们呢。”
五天后，队伍攻打狼窝山。这据点果然难啃，山顶的碉堡里架着两门九二式步兵炮，炮弹“嗖嗖”地落在进攻的队伍里，炸得泥土飞溅。严英豪带着人冲了三次，都被炮火压了回来，国军士兵伤亡不小。
“老曹，这么冲不是办法！”严英豪蹲在掩体后，军帽被弹片削掉一角，“得先把炮楼炸了！”
曹兴国盯着山顶的碉堡：“炮楼是钢筋混凝土的，手榴弹炸不动。让迫击炮试试，能不能打中炮楼的射击孔。”
迫击炮手架起炮，对着炮楼试射三发，都打偏了。田中健一突然喊道：“我知道这炮的死角！炮楼西侧有个通风口，炮弹从那里进去，能炸掉炮膛！”
“调整角度！打通风口！”曹兴国大喊。迫击炮手重新校准，第四发炮弹呼啸着升空，正好从通风口钻进炮楼。只听“轰隆”一声，炮楼的顶被炸飞了，重炮瞬间哑巴了。
“冲啊！”战士们趁机冲锋，很快攻占了狼窝山。清理战场时，在炮楼的废墟里找到一本日军炮兵日志，上面记着临县县城的弹药储备——只剩下半个月的量了。
“难怪他们死守外围据点，原来是等着补给。”曹兴国把日志递给严英豪，“咱们得趁他们补给没到，拿下鹰嘴崖，断了他们的军火库通道。”
鹰嘴崖的据点建在半山腰，只有一条石阶路通上去，两侧是悬崖，堪称一夫当关。曹兴国让人在山下佯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自己则带着抗联战士，沿着崖壁上的石缝往上爬——这是李铁柱小时候采药发现的险路，陡峭却隐蔽。
爬了两个时辰，终于摸到据点的后墙。曹兴国示意战士们搭人梯，自己踩着肩膀翻进去，先解决了后院的哨兵，再打开后门放队伍进来。据点里的鬼子正忙着往石阶路扔手榴弹，没防备身后有人，被打得措手不及，很快就缴了械。
站在鹰嘴崖的据点里，能看到临县县城的城墙。曹兴国望着那座灰蒙蒙的城，对严英豪说：“外围据点清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啃乌龟壳了。”
严英豪靠在炮楼上，望着远处的临县：“县城里有鬼子一个大队，还有伪军两个团，硬攻损失太大。”他突然笑了，“不过他们没了马场，没了重炮，没了军火库通道，就像被拔了牙的老虎，迟早得饿死。”
夕阳西下，染红了临县的城墙。战士们在鹰嘴崖升起了红旗，红布在风里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曹兴国从怀里掏出半块干粮，递给严英豪：“吃点？等拿下县城，让炊事班给你炖马肉。”
严英豪接过干粮，咬了一大口：“炖马肉得放辣椒，不然没滋味。”他望着夕阳里的临县，“老曹，你说等打进县城，咱们先去砸哪个鬼子的窝？”
曹兴国把啃剩的干粮渣扔给崖下的野狗：“先去烧他们的布防图仓库，让他们再也画不出欺负中国人的破图。”
两人相视而笑，笑声在山谷里回荡。远处的临县县城，隐隐传来日军的军号声，却透着一股色厉内荏的慌乱。风从崖下吹上来，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那是春天的味道，也是胜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