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郎？”宫妙妙眼睛瞪得溜圆，转过身子盯着小金子，“这是啥意思？”
小金子嘴唇抿了抿，眼梢下垂，看了看宫妙妙，眼瞳横移，又看了看李长风。
李长风笑了笑，右手握着书卷在左手掌心轻轻拍了拍，笑道：“小金子，你发现的这两个字很好……很不错。”他赞叹道。
“公主殿下。”
李长风唏嘘地叹了口气，
“你还记得我们走之前，苏小子说他的把握有几成吗？”
“八成啊！他说原本是三成，有了我那句话后，就变成八成了。”
李长风握着书，用书的一端点了点小金子，语气轻松：“那现在……有了小金子的这个发现后……”
李长风摸了摸下颌的胡渣，笑道：“苏小子的把握……就该有十成了！”
……
……
赏柳阁，空荡荡的院子中心处，矗立着一道屏风。
院门门口距离院子中心足有三十丈，一个身影在两点之间不断徘徊，清脆的脚步声在赏柳阁响个不停。
来回拉锯五个时辰后，赵凌狠狠搓了搓脸，再次回到了屏风前。
院内，脚步声消失。
呼……他深沉地吐出一口气，黝黑双瞳盯着屏风上的麻雀，‘啪’地坐下，双腿盘起，身形笔直。
“不管了。”
压下脑海里的各种念头，他专心盯着屏风。
肩膀有些酸痛，但他没有动，眼睛继续盯着屏风。
眼睛发涩，他不知道眼睛里现在有了多少血丝，但没有揉，眼球不动，依旧看着屏风上的麻雀。
呼……呼……呼……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急促，手脚在很久之前就发麻了，现在应当是僵硬了，有点感觉不到手脚的存在。
这时，他才发现，院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空气中也不再饱含焦躁。
咚，咚，咚。
呼吸渐渐平稳后，他又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抚在膝盖上的双手没有动，他依旧如一座木雕般盯着屏风。
只剩我一个人了……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泛起时，赵凌耳中的心跳声也渐渐消失。
孤独。
寂寥。
难熬。
有用吗？好像没用，是不是还是错了？……一些情绪和一些想法在脑海里交织，心似乎在渐渐沉下去。赵凌浑身僵硬，整个身体明明没动，但却莫名地有些歇斯底里，浑身不对劲，手指像是粘黏在了一起，他想伸开，但手脚却已经不能动了。
月华洒在身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赵凌眼睛盯着眼前的麻雀。
麻雀的黑色眼睛看着画外，翅膀遒劲有力般张开。
麻雀下方，是丛丛花圃，牡丹、兰花、芍药、雏菊……百花争艳。
偶尔还会有几片梨花从他眼前飘过，阵阵梨香钻入鼻腔。
“梨花？”
花香中，赵凌的意识渐渐凝聚起来。
“赏雪阁离这里很远，怎么会有梨花的香气？”
赵凌有些疑惑。
“不止梨花的香气……”
赵凌的眉头一皱，赏花阁的各色花香似乎也飘到了此处。
“为什么？”
他站起身，身体不再僵硬，掌控感渐渐回归，这时，漱漱的声音响起，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抖落了一地花瓣。
他看了看自己的衣袖……白色的？宽袖？
摸了摸材质。丝绸？
他环顾一下四周。
红色的、粉红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各色各样的花正环绕着他。我在哪？花圃？
微风拂过脸颊，赵凌眉头蹙起。
“唧唧”
麻雀的叫声响起。
一道灰影从左眼下方处掠过，正“扑扑”地扇动翅膀。
麻雀？……赵凌挺直腰背。
麻雀转动着黑色眼珠，正绕着他飞来飞去。
一树梨花被风裹挟，从他眼前呼啸而过，眼前一白……下一瞬，一处石亭出现在了不远处。
“九亭？”赵凌眯起眼睛，看了看石亭的名字。
“啊……”
他张了张嘴，嘴里说不出话，但眼瞳里却露出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吸了口气，花香沁润心脾。
无声无息。
不知不觉。
不知何时起。
他……入画中了。
……
“哈哈——”
一道爽朗的笑声从前方凉亭中传来。
“来迟，来迟……李娘子，你家美人……来迟了！”
身穿一身淡白衣衫的赵凌抬眼看去，前方，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从九亭中踏步走了出来，正拿着扇子指着他哈哈一笑。
接着，几道轻微的脚步声从九亭中响起。
赵凌眯着眼睛看去，两个身穿粉白琉璃裳的女子结伴走了出来。
左边的女子似乎有些羞恼，手里拿着一根画笔，跺了一下脚：“苏郎！你说什么呢！什么美人不美人的！”
“喔？”苏郎将折扇在手中一打，笑道：“李娘子，你的意思是柳兄不是美人咯？”
“哎呀！”
李娘子似乎更羞恼了，挽着身边女子的手，使劲摇了摇，嗔道：“小朝，你管管你家苏郎！”
同样穿粉白衣裳的小朝看了苏郎一眼，鼓了鼓小脸：“我可管不着！”
呼……赵凌看着眼前这一幕，胸腔起伏，深深吐出口气。
“唧唧！”
麻雀在花间飞舞。
“柳郎！——”
噔，噔，名为小朝的女子踏出几步，高声笑着唤道：“你都来迟了，还不快过来！”
“呲”
赵凌脚步一动，不小心踩弯了脚下的一株花。
他压下心中的疑惑，吸了口气，开始迈步朝九亭中的三人走去。
“哈哈，柳兄，”苏郎握着折扇一笑，“你回头看，那只麻雀还在挽留你呢！”
“唧唧唧唧”
赵凌回头看去，果然……身后，这只小小的麻雀还在跟着自己飞着，眼珠黑不溜秋。
“诶，小朝！”
苏郎豪爽的声音传来，‘嗒’他把扇子往手心一打，笑道，“我们就刚刚柳兄这一幕——作首诗如何？来，你开个头！”
作诗？……赵凌回过头，看向九亭。
这时，那个名字叫‘小朝’的女子，低了一下头，似乎是沉吟了一下，再一抬头，转瞬便笑靥如花，似乎对自己很有自信，下一刻，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雀挽——花间柳——”
“好！妙极！妙极！”苏郎大笑了一句，下一刻，苏郎不假思索道：“美人——赏月迟！”
“哈哈”小朝笑声娇俏。
“诶呀！”
后边的李娘子又恼了起来，她噔噔上前几步，大喊道：“柳郎，快过来！”
“哈哈！”
听到李娘子羞恼的声音，苏郎和小朝对视一眼，顿时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