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基身边的三位护道人领命后,化作不起眼的流光,潜入暮蓝星,开始秘密探查各方势力分布。
他们原打算从边缘城镇入手,徐徐图之,却没想到,仅仅一日之后,竟有一老一少两人主动寻到了他们临时的落脚处,自称是暮蓝星“名门望族”的代表,有意“合作”。
三位老者皆是历经世事的人精,略一观察,便知来人虽心怀鬼胎,但所述身份大抵不假。更重要的是,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即便对方真有什么花样,也翻不出掌心。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三人心中暗喜,当下不动声色,佯装被对方“诚意”打动,随即将这一老一少带回了隐匿于外层空间的星舰之上。
“公子,”年长的护道人领着两人来到主舱,对正把玩着一块紫色晶体的张基躬身禀报,“此二人自称暮蓝星比古斯家族的主事者,主动寻来,言明有要事与公子相商,似是与那…永乐有关。”
张基闻言,略显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这才抬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两位“土着”。老者约莫五六十岁模样,面皮白净,眼神精明中带着刻意掩饰的谄媚;年轻人则约二十出头,相貌还算端正,但眉宇间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鸷与急于表现的神气。两人衣着用料华贵,但款式在张基看来,实在土气得很。
张基心中鄙夷,面上却迅速堆起一副“礼贤下士”的和煦笑容,甚至从座椅上微微起身示意:“哦?原来是暮蓝星的豪杰到访,快请坐。不知二位如何称呼?寻张某,所为何事?”
那老者,即麦凯希,连忙带着身边的麦巴德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不敢当公子‘豪杰’之称,”麦凯希脸上挂着恭敬的笑,“鄙人麦凯希,忝为比古斯家族现任家主。”他侧身引荐身旁的青年,“这是我族着力培养的下一代少主和继承人——麦巴德。”
两人并未真的落座,依旧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麦凯希继续道,语气变得义愤填膺:“我等冒昧前来,实是看不惯那永乐的嚣张跋扈,更是为公子前日所受的冒犯感到不平!那永乐,不过是个走了些运道、骤然得势的狂徒,根基浅薄,却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竟敢对公子您不敬!我比古斯家族在暮蓝星经营多年,深知此獠必成祸患,故特来投效,愿助公子一臂之力,铲除这个不识抬举的东西!此乃我族一点微薄心意,还请公子笑纳,万勿推辞。”
说罢,他眼神示意。麦巴德立刻上前一步,神色恭敬地从手上的空间戒指中取出一物。那是一套散发着暗沉金属光泽、造型古朴的全身炼甲,被巧妙地安放在一个木制的人体模具上,九块甲片俱全,虽无能量灌注显得黯淡,但其材质本身流露出的坚韧与隐隐的星辰感,却让张基身后的三位护道人眼睛微眯。
一名护道人上前,接过那套炼甲,呈到张基面前。张基伸手,指尖拂过冰凉的甲片,触感坚硬无比,远超寻常金属,心中贪念更炽。他正想取下一块细细查看,甚至想当场试试能否穿戴。
“公子且慢!”一直恭敬垂首的麦巴德忽然急切抬头,出声阻止。
他这一动,张基身后的三位护道人气息瞬间锁定了他,只要他有丝毫异动,便会迎来雷霆一击。
张基动作一顿,倒也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麦巴德,等待他的解释。
麦巴德被三道冰冷气息锁住,额头瞬间见汗,连忙解释道:“公子息怒!晚辈绝无恶意!只是…只是这‘炼甲’,乃是我暮蓝星修炼者以独有秘法,配合自身星力与伽马金属锻造而成,与穿戴者性命交修。外人若想穿戴,不仅需要对应的星力修为引动,最好还需有高阶星力者在旁辅助调和,否则强行穿戴,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可能引发能量反噬,伤及自身啊!”
“哦?还有这等讲究?”张基收回手,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但眼中的兴趣却更浓了。他挥挥手,让护道人将炼甲收起。
“如此宝物,张某便却之不恭了,日后自当找机会好好研究。那么,麦家主,麦少主,除了献上这份厚礼,你们此番前来谈合作,具体有何打算?不妨详细说说。”
他本想直接问“你们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想到对方可能掌握更多关于伽马金属炼甲的秘密,甚至可能知道其他宝藏所在,便按捺住性子,换上了更“友好”的询问道。
通过翻译器,麦凯希清晰地理解了张基的言外之意。他心中冷笑,知道对方是豺狼本性,但眼下为了家族的未来和除掉永乐,与虎谋皮势在必行。他沉吟片刻,露出一副老谋深算又坦诚的样子:
“公子明鉴。我们比古斯家族在此地盘踞数代,对这暮蓝星的一草一木、各方势力纠葛了如指掌。那王永乐虽暂居繁族之主位,看似风光,实则根基不稳,与许多旧有势力,包括我族,皆有嫌隙。公子若想掌控此星,榨取其价值,由我们这等‘自己人’作为代理,远比您亲自派人与那些冥顽不灵的土着打交道要高效得多。”
他观察着张基的神色,继续加码,抛出最关键的“诚意”:“为了表示我族绝无二心,合作达成后,我儿巴德,以及族中数位核心子弟,愿随公子前往您的母星,在公子您的座下听用、学习。我们的人质在您手中,自然全心全意为公子办事,将此星每年产出,大半奉上!”
这分明是主动送上质子,以示忠诚,同时也在谋求一个靠上张家这棵大树的机会。
“哈哈哈!”张基闻言,终于开怀大笑,拍掌赞道,“好!好一个‘自己人’!麦家主果然是明白人,这合作方式,深得我心!”
他笑罢,脸色忽地一沉,目光如针般刺向麦凯希父子,“不过,空口无凭。你们总得让我看到些实实在在的能力和计划。说说看,你们打算怎么对付那个让我丢了面子的永乐?光靠嘴皮子,可拿不下一位‘星辉境’。”
一直伺机表现的麦巴德此时上前一步,脸上露出与他年龄不太相符的阴冷笑容,压低声音道:“公子,那王永乐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有个最大的软肋——他重情,尤其是对他的亲人。他自幼在南区边缘部落长大,虽父母早亡,但据说仍有血脉亲眷流落,更有一手将他带大、情同父祖的老护卫。只要我们设法将这些人‘请’到手中…那永乐就算是一头猛虎,也得乖乖戴上枷锁,任我们拿捏!此事,我族已有一些线索,正在加紧暗中查访。”
“哦?攻其必救,挟亲以制…”张基眼睛一亮,赞赏地拍了拍麦巴德的肩膀,力道不轻,“你这想法,甚合我意!不错,麦少主是个人才。若此次合作顺利,你便跟在我身边办事吧,宇宙广阔,比你窝在这小地方有前途得多。”
麦巴德受宠若惊,连忙深深躬身,脸上满是压抑不住的激动与谄媚:“多谢公子提拔!巴德定为公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张基满意地点点头,重新坐回椅中,摆了摆手:“那我就等着看你们的表现了。记住,我要的是结果。下去吧,我的护道人会与你们保持联络。”
看着麦凯希父子千恩万谢地退下,张基把玩着手中的紫色晶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内部分化,挟持亲眷…这场游戏,似乎越来越有趣了。
——
就在比古斯家族与张基暗中勾结,谋划毒计之时,他们意图对付的目标永乐,正与小倪享受着难得的、也是最后的宁静时光。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在一切安定后,携手用双脚丈量暮蓝星的壮丽山河。然而小倪族人的提前到来,无情地打碎了这悠闲的蓝图。所幸,小倪掌控空间之力,让他们得以用另一种方式,进行一场浓缩的告别之旅。
他们回到了雅拉玛火山,那里熔岩流淌,热浪蒸腾,是永乐星力觉醒、炼甲初成之地;他们踏足了广袤的西区金色沙漠,在无垠沙海中留下足迹;他们穿越险峻的东部石礁区,听惊涛拍岸;最终,他们来到了暮蓝星背面,那片被称为“荒芜之海”的寂静海域。
这里的海水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机的深蓝色,波澜不兴,仿佛一片巨大的、凝固的墨水。而在这片“墨水”的中心,令人震撼的景象映入眼帘:无数直径堪比山岳、表皮粗糙如龙鳞的庞然根须,从深海之底蔓延而出,彼此虬结缠绕,形成了一个望不到边的、巨大的幽暗深渊。
这些根须,正是世界树——树祖,深入星球汲取能量与养分的主根之一!它们缓缓脉动,每一次微不可察的起伏,都仿佛引动着整个海洋乃至地脉的韵律,也吞噬着周围海域绝大部分的生机,造就了这片“荒芜”。
“真是…不可思议的伟力。”小倪感叹,即便出身显赫,见识过诸多宇宙奇观,如此直观地感受一棵贯穿星辰的巨树之根,仍让她心神震撼。
两人携手潜入深海,想要更近距离感受这造物之神奇。根须构成的深渊仿佛通往地心,黑暗幽深。然而,就在他们下潜至某一深度时,永乐眼尖,瞥见根须纠缠最密集的漩涡中心处,似乎有一点极其微弱的白光,在永恒般的黑暗中静静闪烁。
那光团不过拳头大小,散发出的光线柔和至极,且奇异的是,光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丝毫不会向外扩散,若非永乐目力惊人且恰好处于特定角度,根本无从发现。
“小倪,你看那里!”永乐指向那点微光。
小倪凝神望去,秀眉微蹙:“好奇特的光…感觉不到明显的能量波动,但…有种说不出的韵律。”
“过去看看?”永乐提议。
小倪点头,两人便朝着那光团游去。但很快,他们发现了诡异之处,那光团看似不远,任凭他们如何催动力量前进,距离却丝毫未见缩短!
不仅如此,越是努力靠近,周围海水的阻力仿佛呈指数级增长,到了后来,每前进一寸都艰难无比,仿佛在逆着整个世界的流速前行。
“空间被扭曲了…不,不止是空间,还有某种更基础的‘距离’法则被修改了!”小倪尝试动用自己的空间能力,想要直接跳跃到光团旁边,却发现以往无往不利的空间坐标在此地完全紊乱,她最多只能进行极短距离的、方向不确定的闪烁,始终无法真正触及目标。这让她感到一丝骇然。
“这里太古怪了,小倪,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安全第一。”永乐警惕地环顾四周扭曲的光线和缓慢旋转的根须,不愿让小倪涉险。
“不,永乐,你再仔细感知一下。”小倪反而冷静下来,双眸中泛起淡淡的银光,那是她调动血脉力量观测法则的迹象,“这光团…给我的感觉,不像实体,更像是一团高度凝聚的、纯净的‘法则本源’!而且是极其古老高等的法则!难怪我的空间之力会受到如此强的干扰和排斥…它不‘欢迎’外来的法则靠近。但对你,永乐,你身负这个星球的本源眷顾,或许…”
她话未说完,一个稚嫩清脆、带着浓浓睡意和馋意的声音突然在永乐脑海中响起:
“唔…好香好香!是从来没闻过的味道!主人主人!你是不是又找到好吃的‘糖果’了?快放我出来!我要吃!饿饿!”
正是保护伞结晶的智能意识——小不点。她似乎被那神秘光团散发的无形“香味”从沉睡中勾醒了,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
永乐一愣,随即和小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恍然与惊喜。
“我怎么没想到!”小倪喜道,“小不点的核心能力就是吞噬解析法则碎片!这团神秘法则本源,对她来说恐怕是无上美味,也是天大的机缘!说不定,正因为小不点的特性,那排斥外力的法则对她无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