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压毒素注射枪!
这六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耳道,狠狠刺入陈默的大脑皮层。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被撕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高野那因为恐惧而彻底变调的尖锐声音,在耳蜗深处疯狂地回响、撞击。
另一半,是车窗外那副风和日丽、秩序井然的景象。省委书记脸上带着几分尚未完全褪去的敬畏。远处,高野带着他的团队,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像一群等待检阅的企鹅,脸上洋溢着标准而热情的笑容。
一切都完美得像一出精心排演的戏剧。
除了那个站在记者群最前方的“幽灵”。
陈默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视野里所有的色彩和背景都褪去了,只剩下那个名叫亨利·杜邦的白人男子。他脸上的微笑,他胸前挂着的记者证,他手中那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相机,每一个细节,都在陈默的视网膜上,被分解、放大,然后重新组合成一个词——死亡。
他的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推开车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迈步下车的姿态,依旧沉稳有力。他的脸上,甚至还保持着那种恰到好处的、作为东道主的谦逊微笑。
他不能停,不能跑,甚至不能有任何一丝一毫的异常。
“高野。”
陈默的声音通过骨传导耳机,清晰地传了过去。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平静得像是在询问今天的天气。
“听我指挥,不要动,不要看他,继续保持微笑。你的汇报稿,第一页第三段的第一个字是什么?”
耳机那头,高野的呼吸声粗重得像个破旧的风箱。他显然正处在极度的震惊和恐惧中,但他那颗天才的大脑,还是在一秒内就理解了陈默的意图。
“是……是‘网’。”高野的声音因为强行压抑,听起来有些古怪。
“很好。”
陈默一边微笑一边随着人流,不紧不慢地朝实验室大楼走去。他的步伐不大,每一步的距离都像用尺子量过,确保一个既能观察,又不会显得突兀的角度。
他没有联系高强。在这种距离和这种突发状况下,任何多余的通讯,都是在增加暴露的风险。他相信,高强的人,那些混杂在人群中,伪装成工作人员、路边花匠、甚至普通市民的内卫,早就将这里的一切,纳入了无死角的监控。
“高野,听着。”陈默的目光,看似在与迎面走来的一个科研人员点头示意,实则死死锁定着“亨利”那台相机的镜头。“你左手边,第三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看到没有?他叫李强,是高局长的人。”
“什么?”高野下意识地低呼。
“倒向李强。他会接住你。”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记住,这个时间差,是关键。”
高野没有再问为什么。他只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尽管这个动作陈默根本看不见。
人群在移动。
“小高同志,久闻大名啊!”看着眼前这个因为紧张而脸颊微红的年轻人,笑得格外亲切,“我们国家的网络长城,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来守护了!”
高野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木板,他努力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最担心的,就是高野这个技术宅,在如此巨大的压力下,当场崩溃。
“高野,看着我。”陈默的声音,像一根冰锥,扎进他的脑海,“想一想,你刚黑掉‘深海基金会’服务器时,用的那段代码。最后一个字符是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道解锁的指令,瞬间将高野从那种巨大的、空白的恐惧中拽了出来。他的眼神,重新聚焦。那是一个属于顶级黑客的、充满了自信与桀骜的眼神。
“是一个分号。”他几乎是在用唇语回答。
“对,一个分号。”陈默的嘴角,微微上扬,“一个代表着‘结束’,也代表着‘新的开始’的符号。现在,准备好,开始你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