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裂开的瞬间，我往后退了半步。脚底传来震动，碎石滚落深渊，黑气从裂缝里喷出，像蛇一样缠向楚凡和媚萝。
我盯着戒指上的命纹。清月那边还在波动，娜娜的银线震得厉害，但没断。她们还撑着，我也能再等一等。
楚凡没有后退。他往前踏了一步，伸手握住媚萝的手。两人十指紧扣，额间的契纹同时亮起，红光顺着皮肤蔓延，转眼覆盖全身。
一道淡红色光幕在他们身前升起，挡住了扑来的黑气。毒瘴撞上光幕，发出刺啦声，像是水滴落在烧红的铁板上。
“还能撑住？”我问。
楚凡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扬了一下。“表哥，你信我们吗？”
我没有回答。但我知道，现在只能信他们。
媚萝闭上眼睛，嘴唇微动，低声念着什么。她尾尖的金铃开始响，不是被风吹动，是自己在震。声音很轻，却穿透了四周的嘶吼。
祭坛中央，第九根旗幡突然剧烈晃动。那上面缠绕的魂光扭曲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
“他说要献祭一人。”媚萝睁开眼，目光直指祭坛，“可双魂合契，本就不分彼此。”
楚凡点头，抬起手，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鲜血流过契纹，瞬间燃起暗红色的火。
锁链形状的纹路从他们手上延伸出去，贴着地面爬向九根旗幡。每碰到一根，那旗幡就猛地一颤，黑气从中断裂。
阵灵的声音变了。原本四面八方的敌人，现在集中在祭坛上方。一团浓雾凝聚成形，露出一张模糊的脸——正是刚才那个老者的样子。
“你们懂什么！”它咆哮，“情劫之力注定被收割，这是天道规则！”
“规则？”楚凡笑了，“你说情是用来烧的？那你根本不懂爱。”
他拉着媚萝的手往前走。一步，两步。光幕跟着他们推进，压得黑气不断后退。
第九根旗幡开始崩解。魂光挣脱束缚，四散飞开。那些光点掠过我的脸，我能感觉到其中的情绪——有恨，有痛，也有不舍。
“快了。”我说。
可就在这时，祭坛猛地一震。剩下的八根旗幡同时转向我们，顶端冒出黑色火焰。那不是普通的火，是把人的念头点燃之后烧出来的灰烬。
媚萝脸色一白，身体晃了一下。
“别停。”楚凡扶住她，“我们说过，一起到底。”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楚凡一只手，转身面向祭坛。红衣被气流卷起，狐耳竖立，尾尖金铃齐鸣。她举起另一只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心形玉符。
“心魇归源咒。”她低声说，“以真心为引，逆转命锁。”
玉符碎了。碎片悬浮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落向每一根旗幡。
旗幡上的黑焰开始倒流，顺着杆子回灌进地底。裂缝中的黑气停止喷发，反而被吸了回去。
“不可能！”阵灵怒吼，“你们只是凡人，怎敢破我千年之局！”
“你错了。”媚萝的声音很轻，却清晰无比，“我不是为了破局而来。我是为了一个人，留下来。”
楚凡再次上前，站在她身边。两人背靠背站着，契纹连成一片，红光冲天而起。
最后一根旗幡炸裂。黑焰熄灭，魂光消散。那具插着骨刺的身体剧烈抽搐，胸口的刺出现更多裂痕。
我知道，南宫寒感觉到了。
但他现在动不了。外面的情劫之力还在反冲，五女的命纹持续闪烁。他的夺舍过程被打断了。
阵灵发出最后一声嘶吼，整个身体开始溃散。黑雾被撕成碎片，卷入地下裂缝，消失不见。
祭坛塌了一角。石块掉落，尘土飞扬。我抬手挡住脸，眯眼看过去。
楚凡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手臂上有裂纹般的伤，像是瓷器裂开。他想站起来，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媚萝也跪了下来，抱住他的肩膀。她的狐尾不再发光，耳朵贴着脑袋，脸色苍白。
“你们……”我走上前。
“没事。”楚凡抬头看我，笑了下，“就是有点累。”
媚萝没说话，只是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她的手还在抖，但抓得很紧。
我蹲下来，伸手探了探祭坛地面。之前那种死寂的感觉消失了。虽然龙脉还是不通，但至少没有压制感了。
戒指上的命纹稳定了些。清月那边的波动缓了下来，娜娜的银线也不再震动。
她们暂时安全了。
我看向楚凡和媚萝。两个人都受了伤，气息不稳，但还活着，而且站在一起。
“你们做到了。”我说。
楚凡侧头看了看媚萝，又看向我。“表哥，小时候你总说我傻，爱上一个妖……可今天，这个‘傻子’救了你一次。”
我没说话。
他笑了笑，靠在媚萝身上。“值了。”
媚萝轻轻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抬头看我。“阵法破了，命锁蛊也会失效。心魇族的人会慢慢恢复自由。”
我点点头。“接下来呢？”
“我们不走。”她说，“至少现在不走。他还需要时间。”
我知道她说的是谁。南宫寒还没彻底失败，只要那具身体还在，他就还有机会醒来。
我们必须守在这里。
楚凡努力想站起来，腿一软，差点摔倒。媚萝用力扶住他，自己也晃了一下。
“别硬撑。”我说，“先休息。”
“不能休息。”楚凡摇头，“谁知道下一波什么时候来？”
他看向媚萝。“我们还能撑一次吗？”
她看着他，很久，然后点头。“只要你还在，我就还能战。”
两人又一次把手牵了起来。契纹重新亮起，虽然比刚才暗了许多，但没有消失。
我站起身，退到祭坛边缘。金瞳扫视四周。裂缝还在，但不再扩张。黑气退得干干净净。
远处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像是石头滚落。我立刻盯住那个方向。
楚凡察觉到我的动作，扭头问：“怎么了？”
我抬起手，示意他别动。
那一边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风，也不是碎石掉落。
是一根手指，从废墟底下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