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洞穴深处,时间仿佛凝滞。不二周助、白石藏之介以及被系统强行扔进来的佐藤敕修,三人皆因重击陷入昏迷,横陈于冰冷的泥地上。
蓦地,佐藤敕修的身体表面开始泛起一层不祥的、微不可察的灰色光晕。他的系统,编号739,正倾尽最后储备的能量,强行激活了灵魂剥离程序。
【协议确认执行!开始剥离宿主佐藤敕修及目标不二周助的灵魂体!】冰冷的电子音在无形的维度中回荡。
一股无形的巨大吸力骤然降临,笼罩住不二周助。
过了几秒,一道半透明的、容貌与不二相似却隐约透着年长痕迹的虚影从不二的体内被一点点抽离出来!
于此同时,佐藤敕修的灵魂也从那具仿造的与不二几乎一致的身体里飘了出来,在半空中呈现出一种混沌不清的灰暗形态。
就是现在!
一直高冷蛰伏的管理者,瞬间开启系统吞噬模式。如同等待猎物的洪荒巨兽,骤然发动!暗金色的磅礴能量化作无形獠牙,瞬间将那个因过度消耗而变得脆弱的萌新系统彻底吞噬!
【警告!遭遇未知高等权限攻击!核心协议崩坏……】系统739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警报,其光核便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所有数据流被暗金色能量无情地吞噬、湮灭。
哼哼哼~
管理者发出无声的冷笑。在吸收了系统739残存的能量后,它心情颇佳地将承载佐藤故事的“书”彻底封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容器,它索性将佐藤敕修那缕混沌的灵魂直接刻印进洞穴的石壁之中,施加了永久封印。
至于佐藤敕修不能回到他自己的世界就可能会死掉这种事,不在它的考虑范围。
他没有时间等佐藤的主宰者离开,只能选取了跟当初陌云婴一样的处理方式,进行封印。只要他们的主宰者没有办法再控制他们就够了,并不一定需要赶走他们。
抠搜的管理者连剥离不二灵魂的这点能量都要从萌新系统里坑骗,太希望自己的世界能正常运行的他,将视线落到漂浮着的不二周助身上。
他本想立刻送不二回他的原世界,但又担心本世界再生变数。
于是,它暂且将这道灵魂安置在另一个观察维度,决定再观望一段时间。
解决了所有主宰者的主角了,他已经有足够的能量进行一次时间回转。
管理者动用了储备的能量,进行了一次时间回溯,将时间线调整至今日凌晨。
万籁俱寂,所有队员都在各自合宿地的通铺上沉睡。
然而,青学合宿地的通铺上,本世界的不二周助突然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长久被压抑的本源意识彻底苏醒,他眼眸逐渐覆上了阴冷的黑色。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冰蓝色的底色依旧,却再也找不到丝毫往日的温和与灵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死水般的沉寂,眼底深处翻涌着化不开的阴郁、警惕,以及一种近乎实质的、对周遭一切的厌弃与疏离。仿佛一头受伤的幼兽,甫一苏醒,便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敌意。
他从本世界形成之初就觉醒了,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书里的炮灰人物,知道自己会被所谓的主角肆意摆布,也知道自己曾经搞死过无数个所谓的主角,觉醒的他无法面对最亲爱的家人朋友最后都会反目成仇,他偏执地想要再次搞崩这个世界。
后来,另一个世界的不二周助来了。
他一直待在自己体内,包括当时坤月在的时候,他也在。他虽然不爽被主宰者摆弄,但系统那句话唤回了他仅剩的善良:这个世界除了主角还有千千万万的生灵,不能每次主角一死,整个世界跟着陪葬。
所以他克制了自己阴暗的想法,静静地呆在拥挤的身体里,跟着所谓原世界的不二周助,一起在这个新世界生活着。
慢慢的,他发现世界还是很美好的,虽然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主角,但是他的家人,他的朋友,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完全被主宰者控制。
按照管理者的话说,自己是‘不二周助’的灵魂碎片,那不二周助肯定应该比这个世界的自己心思更坚韧,更强大一点吧。
他放心地把身体交给了原世界的不二,跟着不二想好好地享受生活。
但是后来所谓地既定路线让他的信念再次崩塌了,这个世界的管理者要走既定路线,那跟那些摆弄我们的主宰者有什么两样?
本来就有点偏执的少年又开始变得阴郁。
他动作有些僵硬地用手肘撑起上半身,冰冷的目光扫过身旁沉睡的青学众人,眉头紧紧蹙起,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极度反感的神色。
随后,他挣扎着试图站起,却因长久不曾操控身体而踉跄了一下。
他的脸上瞬间闪过暴戾的烦躁。
不二的动静吵醒了睡在边上的手冢。
手冢迷迷糊糊地醒来,没有带着眼镜的他看什么都一片朦胧。他看着蜜色的身影,试探道:“不二?”
不二周助没有回应。他径直跨过地铺上的众人,朝外面走去。
刚一出宅院,就看到有个白头发的少年远远跑来。
是白石藏之介。他刚做了个噩梦,梦里是跟不二雨天滑落深渊的场景。
惊醒后心神不宁的他索性起来,鬼使神差地朝青学的合宿地跑了过来。
他也不知道过来干什么,也不知道是想确定什么呢、还是想要提醒青学的今天不要去山上。
还没等他想好等会见到青学的人要说什么,就看到自己梦里的少年也刚好从宅子里出来。
“不二。”白石莫名有些欣喜。
然而,不二只是冷漠地瞥了白石一眼,如同看一块路边的石头,径直越过他,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
被无视地白石愣在原地,满脸错愕地看着这个冷漠的少年一步步走远。
而在另一个维度里醒来的不二周助,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看一场电影。他看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自己”用那种漠视一切的眼神看待曾经并肩的同伴,看着他决绝离去,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一个终极疑问浮上心头:他是谁?而我,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