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北京使馆区的天空像是被兑了水的假酒,灰蒙蒙的,透着一股子宿醉后的沉闷。
美国公使怀特曼的车队,如同一群高傲的铁皮甲虫,碾过沉睡的街道,再次气势汹汹地开向了奉天。
这一次,他带来的不只是外交辞令,而是舰队撑腰的最后通牒:若张作霖不立刻停止所有“反帝”宣传,并恢复列强在奉天的所有特权,全面的经济封锁将即刻启动。
车门打开,怀特曼整了整笔挺的西装,嘴角挂着一丝冰冷的、程序化的微笑。
他对着身边的史密斯武官低语,声音里满是胜券在握的傲慢:“史密斯,提醒那个泥腿子元帅,这次不是什么该死的宴会,不会再有任何人‘意外失聪’了。”他特意加重了“失聪”二字,仿佛在回味上次的羞辱,并预告今天的复仇。
然而,当他们踏入大帅府的前厅,准备用通牒砸在张作霖脸上时,一名卫兵却不卑不亢地拦住了他们。
“报告各位洋大人,大帅正在后院祠堂祭祖,吩咐了,要等香火烧完才能见客。诸位,请坐下喝杯茶,稍安勿躁。”
“什么?祭祖?”怀特曼的眉毛拧成了一个愤怒的问号,他感觉自己像是卯足了劲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这都什么时候了,火烧眉毛了,那个土匪头子居然还有闲心去拜他的泥塑牌位?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想发作,可看着周围卫兵们那一张张面无表情却站得笔直的脸,硬生生把骂娘的话憋了回去。
行,你个老小子,跟我玩拖字诀是吧?
我倒要看看你能拖到什么时候!
镜头切换到帅府深处的张家祠堂。
这里没有外人,只有缭绕的青烟和肃穆的牌位。
张作霖一身戎装,笔直地跪在蒲团上,火盆里的火焰正舔舐着一张纸的边缘。
那不是普通的黄纸,而是《辛丑条约》的复印件,上面密密麻麻的条款,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火光映照在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纵横,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凝视着祖宗的牌位,声音低沉而坚定,像是对先人立下的血誓:“爹,列祖列宗们,儿子不孝,让你们在九泉之下还看着这帮洋毛子在咱家地盘上拉屎撒尿。今天,儿子要用他们自己的规矩,给咱老张家,也给这片土地上憋屈了一百年的爷们儿,报仇!”
话音落下,那份象征着百年国耻的条约化为一缕黑灰,随风而散。
午时,谈判厅。
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怀特曼一行人黑着脸坐在一侧,而主位上,张作霖大马金刀地端坐着,面沉如水。
最骚的是,他面前的谈判桌上,没放文件,没放茶杯,而是赫然摆着一口精致的黑漆木棺材模型。
模型虽小,五脏俱全,棺盖上用白漆清清楚楚地写着四个大字——“列强特权”。
这操作直接把怀特曼给干懵了,他愣了半晌,随即怒极反笑,指着那口小棺材:“张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东方人的幽默我一向欣赏不来。”
张作霖缓缓抬起眼皮,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在场所有洋人的脸。
他猛地一拍桌子,声如洪钟:“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这是老子给你们这帮狗娘养的特权准备的寿材!今天,老子不是来签条约的,老子是来给你们签丧葬费的!”
就在他咆哮出声的瞬间,一道只有他自己能看见的系统提示骤然亮起:
【警告!宿主情绪波动达到阈值!雷音震荡·极诣,发动!】
嗡——!
一股无形的声波瞬间笼罩了整个谈判厅。
怀特曼、史密斯以及所有外国代表,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被塞进了一百个蜂巢,耳鸣声尖锐得让他们瞬间失去了听觉,眼前金星乱冒,连站都站不稳了。
又是这种该死的感觉!
怀特曼痛苦地捂住耳朵,面目狰狞。
然而,吊诡的一幕发生了。
站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译生,本以为自己也要遭殃,却发现自己屁事没有。
非但没有耳鸣,张作霖刚才那句霸气侧漏的国骂,每一个字都像3d环绕立体声一样,在他脑海里清晰回放。
他甚至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在催促着他,让他必须把这句话喊出来。
于是,在所有洋人痛苦挣扎的背景音中,小译生仿佛被战神附体,鼓足了毕生勇气,扯着嗓子,用最标准的英语脱口大喊:“我们大帅说——你们的特权,该入土了!”
这一声石破天惊。
史密斯武官本就精神紧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得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下意识想去摸腰间的枪,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刚刚用来记录的笔录纸,竟然在他眼前无风自燃!
火苗一窜,纸张迅速化为灰烬,而那黑色的灰烬在桌面上,竟诡异地拼凑出了一个歪歪扭扭的汉字——“亡”!
未时,谈判彻底破裂。
不等洋人从惊魂未定中缓过神来,奉天政务厅长王永江走上前台,当着所有中外记者的面,公布了两份绝密文件——一份是详尽到每一分钱的《奉天海关关税黑账》,记录了多年来列强如何通过不平等税则,像吸血鬼一样趴在东三省身上吸血;另一份则是《庚子赔款流向图》,清晰地展示了这些本该用于“赔偿”的银子,最后又是如何变成了射向中国人的枪炮和军舰。
“我宣布,”王永清声音铿锵有力,“自今日起,奉天海关拒不承认一切不平等税则!中国的海关,必须由中国人自己做主!”
全场哗然!这等于是在向全世界宣战!
然而,更让洋人代表们三观炸裂的还在后面。
那个刚刚大放异彩的小译生,突然又一次站了出来,眼神有些迷茫,又有些坚定,像是在梦游,嘴里却用流利的日语和英语,朗声背诵出一段文字。
那段文字的内容,让在场的英国和日本代表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竟然是一段从未公开过的《日英密约》的补充条款,内容是关于如何瓜分东北铁路和矿产的阴谋!
这怎么可能?!
这份密约只有两国最高层才知道!
洋人代表团瞬间炸锅了,他们不再愤怒,而是恐惧。
他们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充满了猜忌和怀疑,内部出了一个可怕的叛徒!
申时,美国使馆内。
怀特曼像一头困兽,疯狂地撕毁着桌上的文件,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土匪,一个没开化的军阀,他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机密?!”他冲到镜子前,死死盯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眼神涣散的自己,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个中国译员的声音,那声音在他脑海里变了调,变成了一个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低语:“你听见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你的审判。”他的精神,在这一刻几近崩溃。
与此同时,帅府的一个侧门,林小姐——那位一直跟在怀特曼身边,娴静如水的女秘书,悄然将一个牛皮纸袋塞进了张作霖亲卫的手中。
纸袋里是最后一份密档。
亲卫有些不解,林小姐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母亲是青岛人,她死于德军的炮火。”
深夜,旅顺港的码头。
海风凛冽,吹得人衣袂翻飞。
张作霖独自立于一艘崭新军舰的舰首,舰名“破晓号”,在他身后,是一支由二十余艘战舰组成的庞大舰队,静静地蛰伏在夜幕下的海面上,这支舰队被命名为“跨海黎明”。
王永江快步走来,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大帅,成了!七国联合施压已经失败了!就在刚才,英国外交部通过秘密渠道联系了我们,希望派遣代表,就关税和特权问题,重新……和谈。”
张作霖没有回头,他从怀里摸出一根雪茄,点燃,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将浓重的烟雾吐向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们这帮鳖孙,真以为老子就只会在谈判桌上吼两嗓子?”他冷笑一声,烟头的火光在夜色中明灭,“告诉他们,老子吼的,是这天下的公理!老子要打的,是刻在中国人骨头里一百年的奴性!”
话音刚落,他眼前的系统面板轰然刷新,一连串金色的数据流瀑布般划过:
【外交话语权:22% → 68%↑】
【技能“雷音震荡”进化:领域雏形成型!】
【新指令已解锁:单方面废约程序,正式启动!】
海风呼啸,吹过这位东北王的脸庞,也吹向了身后那片沉睡的大陆。
东方遥远的天际线上,一抹血色的红光,正像一把锋利的刀,奋力撕开厚重的黑夜。
这一夜,写在纸上的条约死了,但属于中国的声音,才刚刚开始响彻世界。
而对于某些人而言,这个夜晚并非屈辱的结束,而是另一场无尽噩梦的开端。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在那间小小的谈判厅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词语,都像是魔鬼的呢喃,在脑海里反复回响,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