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晓,奉天旧海关那栋洋楼的地窖里,冷得能哈出冰碴子。
佝偻着身子的老账房,人称“哑叔”,哆哆嗦嗦地点亮了一盏煤油灯。
昏黄的光晕推开浓稠的黑暗,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亿万尘埃,也照亮了他那张布满沟壑、仿佛活化石般的脸。
他从一块松动的地砖下,捧出一个用油布裹了七八层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躺着一本《关东关税分成实录》。
这本账,已经在这里沉睡了整整三十年。
哑叔的指尖,与其说是翻动书页,不如说是在抚摸一段凝固的血泪史。
墨迹已然发黄,但上面的数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心口发疼。
英、美、日三国,以“代管”为名,实则鲸吞了东三省七成以上的关税,流入清廷国库的,不过是他们指缝里漏下的残羹冷炙。
王永江站在一旁,这位奉天省的“财神爷”此刻大气都不敢喘。
他看着哑叔颤抖着将账本递过来,只听见那三十年未曾开过口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嘶哑、破碎、仿佛生锈铁片摩擦的字眼:“王……省长……这不是账……是……是血契啊!”
话音未落,哑叔浑身一软,几乎瘫倒在地。
王永江眼疾手快扶住他,却感觉一幕幻象在眼前炸开——
时光倒流至1900年,庚子国难。
年轻的账房先生在洋人的毛瑟枪口下,趁乱将这本账的副本藏入墙壁夹层,而正本则被付之一炬。
为了守护这个秘密,也为了活下去,他从此敲碎了自己的牙,咬断了自己的舌根,装聋作哑,成了一个在海关地窖里与灰尘为伴的活死人。
整整三十年,他活成了别人眼里的一个笑话,一个废物,只为等待今天,等待一个敢于翻开这本血契的人。
王永江双眼通红,他郑重地接过账本,对着老人深深一躬:“老先生,这三十年的苦,永江替四千万同胞,记下了!”
辰时,奉天大帅府,密室。
这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张作霖吐出的烟圈都久久不散。
陈墨言,这位大帅府的“海外首席情报官”,一身风尘仆仆,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亮得骇人,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黄铜制的小圆筒,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玩意儿比大拇指还小,工艺精湛,在那个年代,绝对是黑科技中的战斗机。
“大帅,我给您带了个土特产,伦敦档案馆限定款‘U盘’。”陈墨言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得意的颤抖,“我潜进去偷拍的,这里面,是庚子赔款的每一笔烂账!王八蛋们用我们的血汗钱在泰晤士河边修公园,给他们的卷毛狗办选美大赛,回过头来还跟全世界说,我们欠着他们一笔永远还不完的‘文明债’!”
他猛地一拳砸在桌上,双目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大帅!我做梦了!我梦见咱们的传国玉玺在哭!它跟我说,它冷,它被钉在伦敦某个地下室的墙上当战利品,周围全是洋鬼子在开香槟!它想回家!”
张作霖叼着烟,一言不发。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黄铜圆筒,仿佛要把它看穿。
就在他的目光与圆筒接触的刹那,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色光幕在眼前弹出:
【检测到关键历史证物:庚子赔款黑账】
【历史冤屈值+5000!当前总值已达临界点!】
【核心技能:雷音震荡,开始蓄能……10%……30%……70%……】
张作霖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像一头即将出笼的东北虎。
“墨言,你小子干得不错。这哪是土特产,这他娘的是催命符!”
午时,奉天广场,人山人海。
数九寒天,但每个人的心头都烧着一团火。
广场中央,架起了一个巨大的铜火盆。
张作霖一身戎装,亲自主持这场前所未有的“国耻焚档仪式”。
上万名奉天百姓、学生、商人,自发聚集于此,他们沉默着,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压抑的愤怒和期待。
张作霖接过亲兵递来的一叠文书副本,高高举起,用他那标志性的沙哑嗓音,通过一个铁皮大喇叭,对着全城百姓怒吼:“同胞们!洋人这些年,用枪炮逼着我们签了多少这玩意儿?”他晃了晃手里的纸,“他们说,这是规矩,是文明!我呸!他们吸咱们的血,喝咱们的髓,然后把骨头渣子磨成墨,写下这些吃人的条约!今天,老子就让这帮狗娘养的看看,什么叫‘纸里包不住火’!”
说罢,他将手中的密档副本狠狠掷入火盆!
呼——!
火焰冲天而起,仿佛一头苏醒的火龙,将那些写满屈辱的纸张瞬间吞噬。
就在火焰升到最高点的刹那,张作霖的脑海里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雷音震荡·共鸣触发!】
异变陡生!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中,竟然凭空扭曲、汇聚,浮现出四个巨大无比、力透纸背的汉字——还!
我!
河!
山!
这四个字由纯粹的火焰构成,金光灿灿,带着一股洪荒般悲壮苍凉的气息,悬浮在半空中足足三秒钟!
广场上,死一般的寂静之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哭声。
无数百姓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悲愤,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朝着那四个字的方向叩拜痛哭。
这哭声,是积压了数十年的委屈,是埋藏在血脉里的不甘!
甚至连远处教堂顶上的铜钟,都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感召,毫无征兆地“嗡嗡”震鸣起来,钟声悠远,传遍全城,仿佛在为这片土地的觉醒而奏响序曲。
未时,各国驻奉天领事馆,乱成了一锅粥。
英国领事馆内,林小姐,一位穿着旗袍、气质如兰的翻译,将一份刚刚整理好的文件递交给英使。
在文件袋的夹层里,她悄悄塞进了一张小纸条,上面用优雅的花体英文写着一句话。
英使漫不经心地抽出文件,纸条随之滑落。
他捡起来一看,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继而变得惨白如纸。
纸条上写着:“尊敬的先生,您的父亲,前驻华武官约翰·史密斯上校,于1894年战死于威海卫炮台。据史料记载,他是在拒绝签署一份割让协议后,被自己人‘误杀’的。”
这则秘闻,如同一把尖刀,精准地刺入了他内心最柔软、最隐秘的地方。
他的父亲,是他心中不可触碰的英雄。
与此同时,美国领事馆内,总领事怀特曼正对着电话咆哮:“封锁消息!立刻!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广场上发生的事情,一个字都不准传回报社!这是命令!”
然而,他的命令注定无法被执行。
电报室内,发报员惊恐地发现,所有打字机的墨带都在同一时间“啪”的一声脆响,齐齐断裂。
电台里,无论调到哪个频段,都只有一片嘈杂刺耳的“滋滋”声,仿佛有无数冤魂在电波中哭嚎。
张作霖的系统面板上,一行小字悄然浮现:
【触发被动技能:信息遮断。已对目标区域(列强信息链)造成局部瘫痪效果。】
洋人们第一次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现代科技,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突然集体“水土不服”了。
深夜,王永江的书房灯火通明。
他将一张汇总好的报表递给张作霖,语速飞快:“大帅,效果立竿见影。三日内,奉天的日资银行出现大规模挤兑,数额已达三十万现大洋;英商联合商会紧急召开会议,要求总部立刻评估撤资风险;就连最嚣张的美孚石油,其在远东的股价都应声跌去了两成!”
张作霖坐在沙发上,悠悠地抽着烟,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永江啊,你记着,这帮洋鬼子,骨子里就是一群见了血就扑上来的狼,但也是一群听见猎枪响就夹尾巴的狗。他们怕的不是火,是这把火烧出的真相,是真相开始长嘴说话。”
他走到窗边,望着奉天城沉沉的夜色,眼前的系统面板上,数据正在疯狂跳动:
【外交话语权提升至:52%↑】
【不平等条约体系出现裂痕,已扩散至五项关键条约!】
【新成就解锁:焚约者(效果:对所有不平等条约谈判时,精神威慑力+20%)】
镜头猛然拉远,越过奉天城,越过连绵的群山,来到风高浪急的渤海湾。
一艘悬挂着太阳旗的日本商船“高千穗丸”号,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突兀地遭遇了一场只笼罩了方圆一公里的“不明风暴”。
巨浪滔天,船身瞬间断为两截,迅速沉入冰冷的海底。
没人知道,在船长室的保险柜里,正锁着一份刚刚签署的《南满铁路延长线秘密借款条约》,那份条约一旦公布,整个南满的经济命脉,就将彻底落入日本人之手。
这一夜,奉天广场的火早已熄灭,但由这把火点燃的烈焰,却跨越了山海,开始灼烧列强们用百年时间堆砌起来的金山银山,让那坚不可摧的堡垒,终于裂开了一道道细微却致命的缝隙。
而在北京,东交民巷的使馆区内,彻夜通明的灯火下,是一张张阴沉到能拧出水的面孔。
各种语言的争吵、咒骂和密谋,持续了整整一夜。
当黎明的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时,所有的喧嚣都归于平静。
他们终于达成了一个共识——那个关外的泥腿子,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已经触碰了他们绝不能容忍的底线。
这一次,恐吓和制裁已经不够了,必须用最直接、最蛮横的方式,让他和所有胆敢效仿的中国人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