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良弩箭的成功像一剂强心针，让整个营地的士气为之一振。但林默涵很清楚，光有防守和零星的反击远远不够。他们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需要资源和声望。
深夜的“圣公洞府”里，油灯摇曳。林默涵、顾晓婷、苏羽和柳青妍围在沙盘前——这沙盘如今精细了许多，是柳青妍凭借记忆和派出哨探搜集的信息共同完善的。
“根…根据情报，”苏羽指着沙盘上一个点，“青…青溪县的官军主力，被…被调去镇压别处的起义了，城…城内守备空虚。”
青溪县，是离他们最近的一个富庶县城。
顾晓婷眼睛一亮：“机会！拿下青溪，我们就能获得急需的粮食、布匹，还有可能找到铁匠铺和更多工匠！”
柳青妍略显担忧：“可是…我们人数还是太少，强攻恐怕…”
林默涵手指轻轻敲打着沙盘边缘，目光锐利：“不强攻。我们智取。”他看向顾晓婷和苏羽，“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的‘不对称优势’和‘斩首行动’吗？”
三天后，夜，青溪县城墙。
两个守城的厢军士兵抱着长枪，靠在垛口打盹。其中一个嘟囔着：“听说帮源洞那边出了个妖人，能掌心发雷，还有妖女善使妖法治病…”
“嘘！小声点！管他妖人仙人，反正不关我们的事…城里老爷们享福，咱们在这喝风…”
就在这时，黑暗中传来几声奇怪的鸟叫，很有节奏。
紧接着——
“咻！”
一声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城楼上那个灯笼应声而灭！
“谁？！”士兵一个激灵，刚喊出声。
“咻！咻！”
又是两声，精准地射穿了他们头顶的皮盔，箭簇擦着头皮飞过，带起一阵凉风。两个士兵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瘫倒在地，尿了裤子，连喊都喊不出来了。
黑暗中，顾晓婷收起改良后的猎弓，对着身旁匍匐的苏羽比了个手势。苏羽紧张地点点头，对着一个简易的竹筒“传声器”（林默涵用物理原理做的初级扩音器）结结巴巴却用力地喊道：
“城…城里的人听着！我…我们乃明尊座下…天…天兵天将！方…方腊圣公，承…承天命起兵，只…只诛贪官，不…不扰良民！速速开城投降，可…可免一死！负…负隅顽抗，天…天雷诛之！”
他的声音经过扩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异常洪亮、诡异，带着一种非人的混响效果。
与此同时，林默涵在远处另一个方向，再次施展了他的“神火”术。这一次，他用了稍多一点的镁粉，并且选择在几个不同的位置接连引爆。
“嘭！嘭！嘭！”
几团耀眼的白光在城外不同地点接连闪现，仿佛真的有天兵在施法。
城头上，侥幸未被“狙杀”的守军本就人心惶惶，听到那非人的警告声，又看到城外“神火”频现，顿时乱作一团。
“妖法！是妖法！”
“天兵天将来了！”
“快跑啊！”
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当顾小兰指挥着几十个义军，拖着绑了树枝的马匹在城外来回奔跑，扬起漫天尘土，伪装成千军万马时，守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城门，被几个早就对朝廷不满的底层士卒从里面打开了。
林默涵一马当先（其实是骑着一匹瘦马），手持一柄装饰性的长剑（苏羽用找到的有限铁料紧急打造的“仪仗剑”），身后跟着眼神锐利的顾晓婷、一脸“仙气”实则紧张的苏羽、以及强装镇定脸却红透的柳青妍，带领着数百名义军，兵不血刃地开进了青溪县城。
“科学”入城式：
进城的第一件事，林默涵就颁布了“安民告示”（由顾晓婷执笔，文白夹杂，力求通俗易懂），强调“圣公”军队纪律严明，不抢不杀，只没收贪官污吏和奸商的家产。
第二件事，顾小兰带着她的“卫生小队”迅速接管了县城的医馆和水源，开始推行她的“卫生条例”，虽然引来不少疑惑，但在“仙姑”的名头和美乐“神猫”的注视下，倒也顺利推行。
第三件事，苏羽直接扑向了城里的铁匠铺和工匠坊，看着那些原始的 tools，他眼睛都在放光，立刻开始指手画脚（结结巴巴地）进行技术升级。
而林默涵和顾晓婷，则来到了县衙的库房。
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布匹和铜钱，顾晓婷长长舒了口气：“总算不用为下一顿饭发愁了。”
林默涵却走到一堆看似不起眼的矿石前，蹲下身，仔细查看，甚至还舔了舔（生物学博士的怪癖）。
“晓婷，你看这个。”
“这是什么？黑乎乎的。”
“如果我没猜错…这可能是硝石。”林默涵眼中闪烁着科学家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而且纯度似乎不低。”
顾晓婷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你是想…”
“黑火药。”林默涵压低声音，脸上露出了穿越以来最发自内心的笑容，“虽然配方我记得不太全，但有了这个，加上木炭和硫磺（hopefully 能找到）…苏羽的‘天雷’，说不定就能变成真的了。”
就在两人为这意外发现兴奋时，柳青妍红着脸跑来：“圣公，夫人，我们在后衙发现了一个人…是，是原本被关押的县学教谕，他说…想见见您。”
林默涵和顾晓婷对视一眼。读书人？在这个时代，知识分子可是稀缺资源。
在县衙简陋的花厅里，他们见到了这位教谕。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清瘦、穿着洗得发白儒袍的中年人。他虽然有些狼狈，但眼神清澈，不卑不亢。
“学生陈知谨，见过…圣公。”他行了一礼，目光快速扫过林默涵和他身边的顾晓婷、柳青妍，尤其是在顾晓婷身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对一位女子出现在这种场合并显然地位不低感到惊讶。
“陈教谕不必多礼。”林默涵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听说你想见我？”
陈知谨抬起头，直言不讳：“圣公入城，秋毫无犯，与学生听闻的‘妖人’形象大相径庭。尤其是那份安民告示，虽用语浅白，却情理兼备…学生冒昧，敢问圣公，究竟意欲何为？是欲效黄巢旧事，还是…真有澄清玉宇之志？”
这个问题，尖锐而直接，仿佛一声惊雷，在刚刚取得一场小胜的团队面前，炸响。
林默涵看着陈知谨，知道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挑战，还有理念上的考问。他能否给出一个足以打动这个时代有识之士的答案？